冬至,入夜,愛珈爾公館使徒住區
原樹就這麼躺著,小客廳裏安靜的讓人受不了,隔壁屋子似乎也沒有動靜。在隱根蘭酒吧,此時是熱鬧的開始,整夜整夜哄吵的音樂和憤怒的、失望的、興奮的尖叫。忽然到了安靜的地方他反而覺得煩躁睡不安穩。原樹小心的從沙發上爬起來,悄悄走到瞳的健身房外。他探著腦袋偷偷往裏麵瞧:健身房沒有開燈,漆黑的小屋隻有牆壁上的一扇氣窗照進來一束清冷優雅的月光。瞳在這束月光下默默的做著腹部肌肉訓練。機械訓練機冷冰冰的發出單調而刺耳的聲音,這聲音卻是原樹愛聽的,以至夜襲諷刺原樹說他母親一定是個機器人,在娘胎裏就聽慣了機器聲。
原樹歪著腦袋看著汗水從瞳飽滿結實的肌肉上流過,聽著一遍又一遍機械的聲音竟然入了迷。
“你,呆在,門口,幹什麼。”瞳邊拉住機械杆往上頂邊吃力的問。
原樹立刻驚慌不知所措的說:“沒什麼,隨便看看——我去拿條毛巾給你擦汗。”他扭頭匆匆跑開了。要是夜襲在,他一定會指著原樹的腦袋說:“看你的樣子,都快流口水了。”原樹紅著臉把毛巾遞給瞳,之後就在瞳的身邊席地而坐。
“你為什麼要刺殺夜襲。”原樹雙手隨意的搭在腿上,裝做隨意的樣子。
瞳把毛巾掛在機械幹上,停頓片刻說:“是噬骨的命令。是不是真的和神願組織有關,那不在我的幹涉範圍。”
“那、你們還會再刺殺夜襲嗎?”原樹放鬆的手一下子緊緊握拳,他有些害怕。
“公館不會派人去了。我想夜襲也會有所警惕,想再下手不容易。不過……”瞳的眼睛迅速閃過一種失落,“刺殺夜襲是b級任務,主動領任務並且成功的話可在年末總成績加600,失敗的話……則得重新考一年來彌補這次失敗給公館帶來的損失和鍛煉自己的實力。所以即使我失敗了,還會有人為了600分冒險去行動。”瞳轉身望向氣窗那束月光,自言自語的說:“做使徒其實就是給公館做無償殺手,而我卻為了這種身份失去了最珍貴的。”
原樹似乎愣住了,他看見瞳那種無法掩飾的失落和迷惘忽然覺得自己成了罪人。心好象一下子沉到底,那滋味比病發還難受。他猛的抓住瞳的手:“走,我們去找長汐,讓他和夜襲談判。如果事情可以解決,長汐自己取消對噬骨的委托,那你就不算失敗啊。”
“如果他們不答應呢?”瞳冷笑,利益上的衝突多的是,侵占雛妓份額隻是一部分,有噬骨撐腰的長汐早晚要把夜襲幹掉。而且既然噬骨認定夜襲與神願有瓜葛,再放手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就算這次長汐肯撒手,噬骨也不會!!
原樹的思維則簡單多了,他正經的說:“那就拿我做人質逼夜襲談妥。”
瞳輕輕的笑原樹的無知,你以為夜襲會為了你這麼個“隱根蘭”放棄利益嗎?如果夜襲是那樣的好人他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今天。不過瞳還是感到眼前這個人的單純,對自己似乎沒有任何戒心。他便也沒有把心裏的實話告訴原樹,隻是問:“值得嗎?這世上沒有好人了,你又何苦犯傻呢?”
“沒有好人?”原樹反問,“你不是嗎?你肯為了就我放棄可能進入上界社會的機會。夜襲不是嗎?他把我撫養長大,我才能活到今天啊!”
麵對原樹簡單的思維,他連嘲笑的心情都沒有了。為了你放棄機會,我已經開始後悔了,如果現在殺了你能解決問題我早動手了;要不是你天生長的適合去“隱根蘭”,你死在垃圾堆裏都不會有人憐憫你。
“那好吧。”瞳不想讓原樹再這麼犯傻就隨著原樹一同走出去。
臨出門前,瞳忽然想到一個重要又不重要的問題,他對著那個已經打算用自己來報答瞳的淺金色頭發的少年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原樹木木的站著,“哦。我叫封迦·原樹,16歲,中德混血。”關於自己的身份,這已是原樹所知道的一切了。
“封迦?”瞳默默念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