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誼久在風月場所,自有一套識人的本領,看她言不由衷,分明有所隱瞞,正要再探究竟,卻聽她幽幽歎道:“此去九黎險阻重重,歸期不定,姑娘若真為風之距離著想,就該馬上啟程。你耽擱一日,在他,就是一日折磨啊!”
情誼心頭一凜,冷汗涔涔而落。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一陣風似的卷回房中,拿了行禮直往客棧外的官道上掠去。那樣風急火燎的脾性,竟讓秋雨也爽利起來,越發下得緊了。無歡和戀伊顏也不再遲疑,抱拳道:“二公主,多謝你!”
冰封欣霓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何必言謝?況且,我也隻能幫到這裏,前程路險,帶著情誼姑娘...二位多加保重!”
戀伊顏微一沉吟,回頭道:“二公主,他……”卻見那紫衣的女子倦了眼眸,低歎道:“前塵往事,不提也罷,我的行蹤望二位代為隱瞞。”
戀伊顏不再多說什麼,隻是鄭重地點點頭,轉身跟上無歡和情誼。
夜色裏,一白衣少年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幽幽歎道:“戀、無歡.....”
隻聽得一聲歎息倦如離枝的花瓣,在雨裏緩緩暈碾開來
路難行,天俞冷。
三人買了馬車,戀伊顏和無歡輪流駕駛,情誼是女子,兩人自然不會讓她架馬車受冷受凍的。現在架車的是無歡。
戀伊顏昨夜習武,累了,在車內沉沉睡去。情誼坐於車內,想睡,但是一閉上眼便看見風之距離滿身是血向自己走來。她隻覺心口陣痛,堵得厲害,索性撂開簾子,坐到了車轅上。
清冷的雨絲飄到臉上,她忍不住張口去接,長長的眼睫眨動,帶著盈盈雨珠,輝映出冷豔淒絕的容顏。無歡也不看她,隻低低說了句“車中有酒。”情誼眼眸一亮,返身進去,不消片刻便又出來,手中托著個青碧的壇子。她“噗”的一聲拍開壇口的泥封,仰頭便倒。隨著清冽的酒線入口,幽香便沁進了雨裏,飄出老遠。“好酒!”她忍不住出聲大笑道,“哈哈,痛快!痛快!”無歡見慣她的疏狂之性,也不以為意,任她狂飲爛醉,以解心中幽怨。
一陣猛灌,那壇上好的酒足足去了大半她才停下,朦朧著惺忪醉眼,大聲道:“無歡,你說,風之距離為什麼不喜歡我?”無歡詫異地轉過頭去,正對上她胭脂桃花般醉人的容顏,星眸迷離中帶著濃濃的惆悵,還有一絲偏執和倔強。
“情誼姑娘,”無歡不敢看她的眼眸,隻一味地盯著前麵,柔聲道,“你喝醉了,回去睡一會兒,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要辦。”情誼搖搖頭,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低笑道:“我沒醉,我要你告訴我,他為什麼不喜歡我?是我不好看?還是我不溫柔?你告訴我,告訴我!”
無歡無可奈何,隻得停下馬車,扶住那漸漸靠過來的軟玉溫香,輕歎道:“情誼姑娘,你很好,隻是不適合風……”
“你怎麼知道我不適合?”情誼嬌軀一晃,終於完全靠到了他身上,喃喃道,“隻要他喜歡,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什麼也依著他,怎麼會不適合?”她媚眼如絲,嫵媚妖嬈,衣衫也不知是被雨還是酒水打得半濕,微微貼在身上,更襯地體態柔美,曲線玲瓏。那般動人的風韻,在酒香與體香醞染的清冷氣息中微微散開,即使鎮定如無歡,也有些把持不住,俊逸的臉頰火燒火燎的熱。
“情誼姑娘,”無歡雙手托開她身子,低聲道,“寒意逼人,還是進去休息吧。”情誼頭一歪靠上他的胸口,順手拉過他一隻手臂抱著,嬌笑道:“不,這裏暖和,我喜歡在這裏”。一句話讓名響天下的扶風無歡半晌不敢挪動一寸。他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啊,怎麼能忍受如此誘惑?雖明知這女子隻是酒醉後的無心之舉,卻仍然無法控製自己的心猿意馬。“情誼姑娘,”他沙啞著嗓子喊道,“你……你進去!”無歡深深吸口氣,握緊了手裏的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