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一般寂靜,仿佛連空氣也沉浸在迷失的夢境中。
屋裏是一片漆黑,唯有牆上的金牛座拚圖還閃爍著幽幽綠光。風吹動窗簾呼噠呼噠的響,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鍾聲。她與隱士麵對麵坐著,但她卻看不清隱士的臉。黑暗將他們層層包裹住,油燈微弱的光照著桌上的一張塔羅牌。一隻纖細的手試圖翻開那張牌,卻又縮了回去。她猶豫著,該不該,翻開牌……死神牌,什麼意思?
“偉特牌的死神充滿各種象征”一個極其蒼老的聲音,“無論如何,最主要的牌意就是結束。”
“結束?”她的眼睛睜大了些,聲音有些顫抖地問。
“結束可以有很多種,可以是某種生涯的結束,也可以是某些習慣的結束,並非是肉體的死亡。結束其實隻是一種轉變,世上惟一不變的就是轉變,所不同的隻是改變的快慢而已。”說到這裏隱士的身體向前傾了傾,但她還是看不清隱士的臉,眼前好像總被一團白霧繚繞著,“你的生活將發生巨大的改變”她覺得隱士的語氣像老巫婆對人下詛咒一樣,令人膽寒。
“改變。為什麼會改變?”她有點傷心。她不明白,人生不一定要轟轟烈烈,平平淡淡直到死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改變會打破這種平淡,打破這種安定,打亂她的生活。所以她害怕改變。
“世間萬物沒有恒久不變的道理。”隱士看穿了她的心思。
“是什麼改……”沒等她問完,隱士一揮衣袖。她的身體乘著風不斷下降,風在耳邊呼嘯而過,胃裏灌滿了空氣,很脹,頭也眩暈不已,近了,“啪”的一聲,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下滲出一大攤血……
“啊……”邵文汐從床上驚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額頭布滿細細的汗珠。她伸手擰開台燈,屋裏亮了起來。看看四周沒什麼變化,原來是場夢,文汐拍拍胸脯,鬆了口氣。
她下了床,走到窗前,用手把窗簾向兩旁撥去,推開窗子。夜晚涼涼的風吹在臉上,像母親溫柔的雙手輕輕的撫摸。風中夾雜著濃鬱的花香,還有點水氣。文汐不禁猛吸幾口氣。悶熱的夏夜,難得的涼風,連蟲兒都忙著享受這涼風而不叫喚了。與地上相比,這仲夏的夜空卻熱鬧的很,銀河發出乳白色的光芒,橫跨天穹南北,像一片輕紗飄浮在星際之間,銀河南端西側,一條巨大的蠍子——天蠍座,正舉著雙夾,翹著那鋒利的尾刺,向前衝去。
“好漂亮啊”文汐輕歎道。她喜歡天蠍座,不是因為星座書上把它描寫的多好,而是她覺得天蠍想一個人,一個很久以前自己深愛的人。至於有多久,她不知道;至於有多愛,她不清楚;至於是不是自己愛的,她搞不懂。因為她時常感到自己偶然間流露出的情感並不是自己本身的真情流露,而是另一個人的,就像人都有兩麵。這種荒誕的想法她從未對別人說過,她知道別人肯定會說她有毛病。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除了他,林凡。文汐隻對他說過,她本以為林凡會笑話自己,可沒想到林凡隻是微笑著拍拍自己的頭,什麼都沒說。
文汐打個哈欠,想上床睡覺。這時一張塔羅牌無聲地落在她腳邊……
第二天天氣很差,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塊幕布,罩在大地之上。文汐孤獨地走在路上,臉上沒有一絲欣喜的表情,反而有些委屈。因為早上剛和父親吵了一架。
路經學校,大門緊閉。她想起來,昨天電視上報道學校裏發生了命案,值班老師死在一棵柳樹下,死因是被挖走了心髒。但是文汐覺得那傷口不像是用利器割開的,更像是“黑虎掏心”掏走的。想到這裏,文汐就渾身發冷。雖然這種報道已是司空見慣,但是每次看到都不禁讓人想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這個殺手作案半年多了,警方也沒抓著一個嫌疑犯,搞得人心惶惶。
就在文汐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冰涼的爪子拍在她的肩膀上,文汐嚇得一哆嗦,抱在懷裏的書散落在地上。
“喂,你怎麼搞的,嚇成這樣”一個很幹淨的聲音。隨即他蹲下來幫文汐撿起地上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