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伊麟,五官已經漸漸長出了些眉目,眉毛像朱棣,略帶桀驁,其他地方更像胭脂。伊麟這麼小,已經有了小公主的姿態。
胭脂居然忽然想到了那個畫麵——那天我哼小曲兒哄伊麟睡覺,秦秀突然冒了出來,一下子蹦到了搖籃附近,她趴在搖籃邊緣上,伸著腦袋往裏看。拿著她的小髒手點了點伊麟的臉蛋,被點的那塊按下去,她一鬆手,就又彈了起來。秦秀當時高興壞了,還咯咯笑出了聲。
看她這麼高興,我也沒攔著,倒是翠雲過來了,看到秦秀正在打擾伊麟睡覺,急忙拉住了秦秀要伸出的手。
“伊麟是公主,她是平民,更何況這傻妞小爪子髒兮兮的,公主受了驚嚇或生病了怎麼辦?”翠雲擔心的說。
假如沒有靖難之變,當今的天子應該還是建文帝吧,那秦秀也會像其他公主一樣,一生榮華富貴。同樣是公主,伊麟錦衣玉食,而秦秀卻父死母喪,顛沛流離,無依無靠,又不會謀生,還隨時會被殺害,真的是充滿了悲涼。這和林府滿門抄斬時的我又有什麼區別?我不能因為自己對季棠的愛就去濫殺無辜,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
胭脂下決心要保護秦秀,更像是保護曾經那個無依無靠的自己一樣。那種痛苦,她已經體驗過兩次了,不想再重複第三次了。
翠雲,多給秦秀準備一點錢財和衣物,把她送出京城吧,讓她在鄉野人家生活吧,總好過宮裏的爾虞我詐。
“娘娘,舒將軍已經安排人把秦秀送走了!”翠雲小聲道。
胭脂心裏盤思:哥哥對季棠一直都忠心耿耿,冒著殺頭之罪去保護秦秀也並非是想造反,他應該和我是一樣的想法,想保護這個無辜的孩子,就像當初保護我一樣。或許當初我真的不該對哥哥有非分之想,不該對他的善良有所期待,求之不得反因愛生恨,這不是恩將仇報嗎?好在哥哥遇到了卿君,遇到了一個他愛的人。
秦秀的秘密,隻能長埋地下。
胭脂突然想到了秦秀那個難兄——文圭。文圭被關押的這麼久,宮裏卻從沒有透出一點風來。也是,他一個犯人,誰會關心他呢?這樣的“皇親國戚”大家躲還來不及。
知道自己見一麵文圭比登天還難,可是胭脂已經動了這個念想。
“哎,將軍府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呢?舒羽和老管家到底是何意圖?”胭脂的睫毛上像蒙了一層霧水,凝眸望著窗外後宮那看不穿的紅牆綠瓦。
此刻的她是真的放下了將軍,隻求“一別兩寬,各生相歡。”
王充儀帶著綠萍來探訪,讓胭脂很意外。
閑聊了幾句後,王充儀直言不諱:“秦秀是什麼來頭,你竟然敢拿命護著她?”
胭脂一愣,轉念一想王充儀心生猜疑也在情理之中。她是惠帝的骨血,又怎麼能告訴她呢?
“她哪有什麼來頭,不過是個可憐的丫頭,無父無母的,又傻,我也是個母親,也是心生悲憫罷了。”此時解釋過多,反而會讓人更加懷疑,胭脂很聰明,選擇了以情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