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婚 下(1 / 1)

出了宮門,便看到一張朱漆鳳轎落在道邊,隨行的宮人也係了朱色腰帶,隻是都緊繃著臉看不到一絲喜氣。添香扶著我入了這轎子,剛一坐定一聲尖細的起轎聲便響起,渾身一輕,轎子穩穩地前行。

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一聲"落",轎子便又穩穩落地。一隻泛著青灰色的手陡然拉開轎門,是一個中年婦人,不同與其他宮婢打扮,雖然麵上已有老色,雙眼卻閃著精光"請下轎"未有稱呼,也未有一絲敬畏。

我搭著她冰冷的手,提著華服下了鳳轎。看了看眼前的殿門,赫然寫著"坤和殿"。

隨著一群人進了正殿,個個肅靜無聲,雖然身穿喜服,卻絲毫感覺不到一絲喜氣。

恭請太後。

眾人皆跪在地上,我依例行了半跪禮,一位著深褐色鑲金絲長衣,頭戴七寶玲瓏鳳簪的中年婦人從簾後被人簇擁走來,待她居正堂坐定,我複又行了一禮。

"丁州平定郡主丁沉月給太後請安"

未聽到任何回應,我隻能保持著行禮姿態,直感覺冷汗從背脊上涔涔而出,雙腿發顫的時候,才聽到一個冷冷地聲音道"起來罷"

起禮,"謝太後"。

"抬起頭來給哀家瞧瞧"命令的口氣,讓人無法抵抗。

慢慢的抬頭,盡量不流露出慌張,抬眼望去,眼前的太後靠在鑾金鳳座上,麵若寒霜,雙眼透著淩厲正上下打量著我。那目光猶如實質般刀刀剮在身上。

良久"平定郡主架子倒是大,哀家在此等候多時,才待你姍姍來遲。想必皇家晉封皇後,郡主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回想剛才,心中百轉千回,隻得硬著頭皮答道"太後息怒,沉月初來安國,禮儀習俗怕有紕漏,早晨便向洛妃多請教了些,所以有些耽擱了"

"這麼說來,是洛妃把你耽擱了,去把她叫來"身邊一個老嬤嬤喏了一身,就急急下去了。不時,門口傳來一陣香風,洛妃施施然進了殿中,麵帶微笑給太後請了安。

"太後急召臣妾,不知何事"

"昨兒個,皇上和哀家說,今日大典之事全權由洛妃負責,可有此事"

"回太後,皇上勞心國事,無暇分身。又怕太後操勞,才想讓臣妾為太後分憂。"

"皇兒立後,卻要你一個妃子四處打點,真當是辛苦了"

"臣妾怎會辛苦,為皇上太後辦事乃是臣妾本分,皇上聖旨隆恩,臣妾不得不勉力而為"

"好一個勉力而為,既然是洛妃負責,那若出了差池,也由洛妃負責麼"

"即然皇上交代了,臣妾定有所擔當"

太後看了洛妃一眼,側身問了身邊那位夫人,也是先前領我進來的那位。

"黛,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太後,巳時"

"是麼,看來吉時已過了一個時辰了,洛妃,這皇後晉封祭祖之事你也辦的如此兒戲麼"太後臉上未變顏色

"回太後,臣妾不敢,隻是…"話到口邊,洛妃輕輕瞟了我一眼

"隻是什麼,在哀家這裏你還想隱瞞"

洛妃似下了很大決心才道"本是按著規矩來的,隻是剛接了呈陽殿傳來口諭"近日國事繁忙,晉封皇後之事不必大肆慶祝,太後懿旨一下,六宮傳訊如此即可。"

"好一個如此即可,叫玄瑞馬上過來見哀家,哀家要好好問問他知不知道祖宗規矩"太後一字一頓說道,聽得出每個字都包著怒火。

坤和殿中無人敢出聲,連洛妃都跪在了地上,不知該怎麼回答。

我表現的越加害怕,甚至還發著抖,內心卻是極快樂的,暗想著這太後和皇帝原來也不這麼融洽,最好太後把這立後的事攪黃了才好。

這時,突然一個宮女顫顫地上前和黛夫人說了幾句話。黛夫人上前在太後耳邊耳語了幾句。我偷偷抬眼,太後臉上陰晴不定,良久,太後歎了口氣道"就依著皇帝意思辦吧,累了,黛扶我下去"

黛夫人扶著太後走了,大廳裏寥寥幾個宮人看著我和洛妃。

洛妃起身撣了撣衣袖,又過來扶起了我,道"皇後娘娘起身吧"

我看了她一眼,推開了她的手,淡淡道"多謝"

洛妃也不在意,笑笑道"娘娘年紀雖小,脾氣倒是挺強。臣妾派人送娘娘回宮,之後的事娘娘勿需操心,臣妾自會安排好一切。"

聽到這裏我才真正鬆了口氣,終於能回宮了,真心實意又道了一聲"多謝"

"娘娘言重了"洛妃莞爾一笑,扶著我的手就出了大廳。

如此昏昏噩噩地來,又昏昏噩噩地回去,不同的是頭上多了一頂皇後的稱謂,也許這是安國曆史上最匪夷所思的皇後,也是最可有可無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