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藏榮啞口無言,師父年輕時居然如此離經叛道。他想了想,這該如何是好呢?師父幹的事兒,不算什麼大事情,也許當初二人沒什麼台階下,才導致如今的地步。
氣溫一日日降下來,清涼山裏原本鬱鬱蔥蔥的綠色也漸漸染上了黃色,掛上了寒霜。陳藏榮長得很快,十六七歲的小夥子,加上日日勤奮練習,竄了寸許,手腳也靈活輕快了許多。師父淩誌雲花了大半年的時間解毒,頗有成效,據他說,現在功夫已近乎完全恢複,隻是白白可惜了大半年的時間。
修行之餘,陳藏榮也不免想起開妹妹他們。自草甸一別,杳無音訊,開妹已經忘記他了吧,嗬嗬,他心裏自嘲。現在他已成了對頭淩誌雲的徒兒,開妹估計更不會給他好臉色了。想到這,陳藏榮又想起翩翩公子王明玨和被他帶走的周朝餘遺周英烈。不知二人現下如何,而傳國玉璽的下落何在。嗬,他隻是個無名小卒,偶然得知這些機密,並不是個好事,還是少想為妙,待得學的真本領,再做打算吧。轉頭,他就與怡兒玩耍去了。
隨著怡兒去山中采藥挖野菜,整個清涼山也被他們踩了個七七八八,這一日他們誤走入一條峽穀,居然在半山腰發現幾眼泉眼,正滋滋冒著熱氣。
山中苦寒,日常洗漱皆是冷泉水衝洗,沒什麼多餘的柴火燒水洗澡。怡兒俯下身來,將手在泉中浸了浸,又伸舌頭舔了下,喜道:“這水好!熱乎乎的,可以泡個熱水澡啦!”
此後怡兒常來泡澡,還帶上了陳叔陳嫂,最後連淩九觀主都來了。
陳叔陳嫂挑上擔子,一邊是換洗衣物,一邊是幾樣小吃並一壺酒,淺淺地放在泉中溫著。淩觀主身著一身薄紗衣,浸在溫水中自自在在地吃著花生米,喝著溫熱的小酒兒,放眼望去就是滿山秋色,隻樂嗬的他哼起來小曲兒。有好幾次,淩觀主抽空回來泡溫泉,最後在水中睡著了,讓陳叔和怡兒滿山亂找,才在這裏發現了他。淩觀主還給泉水起了個名字:三清泉。
陳藏榮身性憊懶,也好在溫泉中過日子,恨不得把練功打坐的時候都拿來泡溫泉,自然引起了他師父的不滿,說這小王八蛋跑哪去了。淩誌雲已經大半年沒洗澡了,並不知道這三清泉的所在,陳藏榮每次湊近他跟前聽講課,都不得不屏住呼吸,因為實在是臭不可擋。道士的滿身衣服都不可辨別顏色,皮膚上厚厚起了幾層皮,蚊子再也鑽不進去了。頭發上滿是灰塵和稻草,一大坨一大坨的粘在一起,蒼蠅在裏麵做了窩。
後來陳藏榮實在受不了,跟師父提議了三清泉這個好去處,師父不置可否地翻了他一個白眼。
陳藏榮仔細一琢磨,嘿嘿一樂。
入冬後的第一場雪來的安安靜靜,昨日還是秋高氣爽,今天天就沉沉的壓了下來,午後下起雪來,雪花飄飄灑灑的不停歇,轉眼就鋪滿了整座山。山外飄雪,山洞裏的陳藏榮凍的發抖,忍不住跟師父道:
“師、師父,您冷不冷?”
“廢、廢話,我又、又不是鐵打的。”
“您的毒,是、是得去個暖和的地方……”
“你小子倒是、倒是勤快點,去生一堆火來!”
“師父,不如我們去溫泉邊住吧。泉邊地熱,水中溫暖,也好修養打坐……”
“我們修行之人,又豈是貪圖安逸的!我們去溫泉邊呆著,這是為了解毒!”
二人收拾幾件衣服家用,挑起擔子往山裏去了。在泉水邊勉強搭起一個小棚子,二人借著源源不斷的地熱,好歹能過個好日子。隻是泉水硫味濃重,不能直接飲用,陳藏榮日日要打水上山。
這一日是搬家後的第一個集日,陳藏榮趕集回來,給師父帶了一小壺烈酒。夜幕降臨,淩誌雲用一個小竹筐兜著酒,脫衣解帶,整個人泡在水裏。他正美滋滋地眯眼享受,忽聽撲通一聲,泉水裏又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