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戰爭結束了。
這時,聽說豐田耕兒的父母相繼去世了。我急忙寫信詢問,信發出去了,卻沒有回音。過了一段時間,從東京的朋友那裏得知,失去雙親的耕兒已不在東京,好像是和他的弟弟一起搬到別處去了。
耕兒的父親是因信賴我而搬到東京的,現在失去父母的弟兄倆生活得怎麼樣?實在讓我放心不下。
於是,我不得不通過日本廣播電台的尋人啟事節目來尋找他們。
“豐田耕兒,我現在住在木曾福島鎮,請通知我你在哪裏?”
過了約兩個月,有一天突然接到浜鬆的一位豐田先生的來信,他是耕兒的叔叔,說他收養了耕了。
……
“耕兒找到了。”
“太好了,太好了。快讓他到我們這兒來吧。”
“馬上給他寫信。”
驚喜異常的我和妹妹都這樣搶著說。
不多久,十一歲的耕兒在他叔叔的帶領下,來到木曾福島我們疏散的地方,耕兒和我分開已有三年,長得高多了。
我妹妹和她的孩子們見了耕兒都非常高興。耕兒的叔叔在浜鬆開了個小酒館維持生活。他對我說:“耕兒在我那兒根本顧不上拉琴,每天讓他幫我在店裏幹活,這次拜托你了。”說完就回去了。
從這天起,耕兒正式成為我家的一員,直到十九歲我才讓他去法國留學。我妹妹是以慈母般的愛把耕兒撫養成人的。
自耕兒來到此地之後,我們生活得很愉快。全家共七口人,住在道下先生家的二樓兩間麵積各有十張草墊大小的屋子裏。家裏七口人分別是我姨、保姆、三個孩子、妹妹和我。每天晚上,全家團聚在一起設法尋樂,其中包括朗誦各自瞎編的徘句。全家玩得興致勃勃,有說不盡的樂趣。
……
耕兒在浜鬆生活了三年,此間每天在他叔叔酒館裏幫忙幹活,這三年的環境,大大改變了耕兒在東京時的成長方式。他有些不令人滿意的行為,不時映入我的眼簾。因而家裏有人開始抱怨他。麵對這一情況,該怎麼辦才好呢?
不管他怎樣,大家都不應該抱怨他、責備他。
有一天,趁耕兒上學不在家時,我決定與家裏人商量一下怎麼辦?我說:“我是這樣想的,耕兒在浜鬆的三年,不知不覺地養成了不懂禮貌、做事沒常性的不良習慣,但是我們不應抱怨他。如果大家都抱怨他,勢必會培養他的忌恨心理。全家應該默默地更加有禮貌,行為更加高尚。這一點也要和阿安、阿光(妹妹的孩子)講清楚,全家都來努力創造這樣一種環境。這樣的話,耕兒就會自然而然地、不知不覺地變成一個好孩子。相反,如果大家一味地抱怨和責備他,那麼就會使耕兒的人生誤入歧途。”
全家都很讚成我的意見。從第二天起,全家開始采取更好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了。
為了耕兒——這是全家的共同願望,並因此在互相告誡自己。實際上,與其說是為了耕兒,倒不如說是全家人在心靈和行為上的一次洗禮和陶冶。
就這樣,過了幾年。此間,耕兒已和我們融洽地生活在一起了,過去三年養成的不良習慣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完全成長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好孩子。
……
一九四五年,我在木曾福島已生活了近三個年頭。這時鬆本的文藝界中出現了想在鬆本創建音樂學院的想法。這種想法是以聲樂學家森民樹先生為主提出來並加以推廣的。他原來和我一起在帝國音樂學校任教偶爾也疏散到鬆本去。
森民樹先生派人到木曾福島去找我,希望我幫助他們創辦鬆本音樂學院。對此,我回答說:“我對辦音樂學院不太感興趣,我在東京一直從事的是幫助那些藝術界的人們糾正其存在的某些缺點和錯誤,我想幹的是幼兒教育,即按我的新思想和方法去教育孩子們,而不是去培養天才。通過多年的反複研究,我對如何通過拉小提琴去開發和提高孩子的能力充滿了堅定的信心。因此,我打算今後致力於這方麵的教育。如果讚成我的意見,我在這方麵協助做些工作。”
不久,鬆本方麵回話說,他們接受我的條件,請我通力合作。這是導致我以後移居到鬆本的一個契機,並一直定居下來。
開始階段,我每周從木曾福島去鬆本一次。不久,這樣來回跑不行了,便在眾多人們的熱情幫助下搬到了鬆本。
……
如前所述,我的妹妹變成了耕兒的母親,時時處處給他以照顧。妹妹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她把自己的生活奉獻給俯仰,盡可能地為教會工作,從而受到所有人的愛戴。在我推行的才能教育運動上,她也盡了很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