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艾蔻分別有半個多月了。因為我的關係,她已經把自己的修行推遲了很長時間。冬天快到了,而在冬季翻越鐵爐堡周邊的雪山是相當辛苦的一件事。我對她將這趟旅程稱為神給予的考驗的說法不太讚同,但是再拖下去隻會讓艾蔻的狀況更加艱難。我隻得忍痛向他告別,祈禱她的獨自修行不要遇到太多的危險,同時暗地裏希望神不要對我這個隻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相信他的存在,無可救藥的大俗人的禱告視而不見。
鑲金玫瑰還是一如既往地喧鬧。我坐在吧台邊,聽著周圍的人天南地北地海吹,突然覺得十分無聊。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實在太違背我的個性了。
第二天,我便退了豬與哨聲旅店的房間,把所有的東西都塞到行囊裏,長劍拴在腰間,向南部出發。
一天,剛剛過了正午,但天色卻非常昏暗,頭頂的參天大樹把陽光遮了個嚴嚴實實。這地方,我很久以前來過,暮色森林。在這裏,除了黑夜還是黑夜。
我走在路上,突然全身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寒意!而這時,似乎要證實我的感覺沒錯,路邊的樹林裏穿來了“喀啦——喀啦——”的聲音……
我慶幸自己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但是恐懼感卻無聲地彌漫開來。因為這聲音聽起來是如此地毫無生氣……就好象,就好象在用骨頭敲打墓碑。
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出現了幾個人形的模糊身影。透過微弱的植物發出來的瑩光,我看見了外露的牙齒,隻剩兩隻黑洞的眼眶,白森森的肋骨,生鏽的武器。四個骷髏戰士正向我走來。
它們好像發現了我,突然開始加速衝過來。這當口,我竟然想到的是那個古老的俗語:比遇上一頭狼更倒黴的是遇上一群狼。跑嗎?那我的背大概會被砍得稀爛。令人沮喪的是我居然沒有帶盾!我拔出雙手劍,但願這些骨頭手上的刀已經鏽得鈍掉了。
最前麵的那個已經衝到我麵前了,“喀啦!”舉刀就朝我頭頂劈下。我右跨出一步,揮劍橫斬,中了。那骷髏的脊椎被斬斷,上半身連骨頭帶刀一塊飛了出去,兩條腿骨僵在原地。我沒空去看那廝是不是已經完蛋了,剩下三個已經呈品字型將我圍在中間,三把大砍刀已經伸到我鼻子下麵,動作整齊地讓人害怕。
我衝向右邊的那個,正對著它的刀鋒,身形一矮。那刀擦著我的臉劃了過去,同時我的劍也斜刺進它曾經是心髒的地方,握住刀柄一抬,“啪喀——啦——”它的身體被撬碎了。
這時候我的背上一下傳來兩陣劇痛。另外兩個死鬼的刀結結實實地砍中了我。隻覺得頭暈目旋,我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這回死定了。我眼看著那把刀離我的腦袋越來越近,身體卻一下子動彈不了。別人都說臨死前會回憶起許多往事,但我的腦子裏隻有牢騷。早知道應該在鑲金玫瑰裏再喝個痛快的。
“兄弟們,大家上啊!!”“喔喔喔喔喔喔————!!”等等,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的聲音?我抓住劍柄,拚命把身體撐起來,轉頭向後看去。七,八個手提油燈,握著武器的人類(原諒我用這個詞來強調),將兩個骷髏戰士包圍。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火光下的骷髏顯得十分可笑。它們原地左顧右盼,好像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最後它們“喀啦喀啦”跑向人群,打算舉刀頑抗,被那群人兩三回合輕易砍翻。
我在一邊,還暈乎乎地把劍當拐杖,身後血灑了一地。人群裏有人顯然注意到了我,他衝我大叫道“嘿!這不是肖恩麼?!我的老天,你怎麼會在這裏?”
“拜森……你這老小子……”我楞了一下,終於想起他的名字來。
“啊!你掛彩了!”他丟掉劍,向我跑來。
我本來想嘴硬說“死不了”,結果腳底一滑,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爭氣地摔倒在地。“老天!他流了差不多有一酒桶的血!”這是我失去意識前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