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濤閣,位於青雲市海濱大道,得天獨厚的位置,加上全歐式無遮露台設計,廣闊秀美的海景盡收眼底。每到晚上,輕柔的海風夾著海水的味道吹拂,銀色的月光柔和的灑在身上,低沉的海潮聲在耳邊起伏,璀璨的油輪在給海色帶來一抹亮麗,叫上一杯頂級藍山咖啡,讓那濃鬱的香味在口中回蕩,或者來一瓶波爾多紅酒,在海景月色中品味著那幽幽果香,人生,在這一刻已經陶醉。
馮潛非常喜歡這裏,環境自然是最大的原因,而這的食物水準也不會讓人失望。老板是個海歸,四十多歲,曾在法國拿過西餐烹調大獎,對紅酒和咖啡也有很深的研究,和馮潛非常聊得來。以前每次回到青雲,馮潛都要找時間在這裏泡著,在美景美食中徹底放鬆,如同一座心靈的牧場,放開壓力和困惑,隻剩下舒適和寫意。
晚上,馮潛一家三口在這吃飯。兒子顯得極為開心,吃了幾口飯,就拿著剛買的陀螺玩具耍起來,蹦蹦跳跳,沒一刻消停。而許心對身旁的美景興趣不大,倒是餐廳提供的最新時尚雜誌吸引了她,拿了一大疊仔細看起來,看到入神處,別說和馮潛搭話,就連菜肴上桌都不知道。
馮潛一邊細細咀嚼著美國特級牛排的鮮美多汁,一邊心中卻略感悵然。作為高中同學,兩人認識已經將近二十年,結婚至今也已九年,可以說不管是彼此的身體還是心靈,都了若指掌,往往對方隻要說一句話,另一方已心領神會,甚至很多事情連說都不用說,就已默默的處理好。所謂的“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不過如此。正因為這樣,兩人之間麵對麵的溝通也越來越少,熱戀時的那無時無刻的喁喁私話,恨不得用甜言蜜語的把對方淹沒的時光,早已不複存在。就算在家中,聚焦點也是寶貝兒子,而不是對方。在夜深人靜時,馮潛偶爾會回想起戀愛時那美好的一幕幕,第一次牽手的甜蜜猶掛心頭,而現在牽著許心的手逛街,就如一杯白開水,溫吞而無味。
當然,馮潛明白,這就是婚姻,這就是家庭,這就是生活。正如薑育恒在《再回首》中所唱,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不管從哪方麵說,許心都是無可挑剔的老婆,一直獨力挑起家庭的重擔而毫無怨言,王大少無論社會地位還是身家財富,都遠超馮潛,但他最眼紅的就是馮潛的幸福,兩口子恩恩愛愛,兒子聰明伶俐。能夠有這樣的生活,馮潛已很知足,隻是,在內心的最深處,又有一股隱隱約約的感覺在告訴他,還是缺少著什麼。
每當這種感覺浮現,馮潛都會感到恐懼和自責,他知道那些不是自己能夠去追求的,否則,自己的一切將立馬分崩離析。這種代價他無法承受,所以,雖然常年在外,他都潔身自好,有時難免逢場作戲,但總能及時抽身而退,成為同事,朋友眼中交口讚譽的好男人,而許心對他也很放心。隻是,隻有馮潛知道,這好男人的靈魂,未必是那麼幹淨而純潔。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手機鈴聲急促的響起,王大少的大嗓門開始鬼叫:“在哪混呢?晚上有空沒,我發現個好地方,一起去玩。”
馮潛說:“我和許心一起在外麵吃飯,晚上還約個人談事,要不改天吧。”
“改你的頭啊,他奶奶的,就你事多。不行,我都約好了,你不去沒意思。這樣,你的鳥事搞定後過來,多晚我都等你。”說完王大少絲毫不給馮潛回口的機會,馬上把電話掛了。
馮潛看到許心抬起頭來望著自己,忍不住苦笑著說:“王胖子又發癲,約晚上出去。”
許心搖著頭,說:“你說這王胖子怎麼事這麼多?你現在在青雲上班了,他一周就要約你幾次,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見我還多,幹脆你們兩個結婚得了。”
“嗬,這不是同性結婚犯法嘛?其實也沒啥事,就是吼吼歌,喝喝酒,陪他瘋一下。他的情況你也知道,很多話都沒人可以說,隻能找我訴苦了。一輩子兩兄弟,我也沒辦法啊!隻得讓嬌妻吃點虧。”馮潛一臉無奈的攤開手,說。
馮潛和王大少的關係,許心清楚得很,當時他們結婚,王大少又出錢又出力,毫無二話。馮潛不在青雲時,家裏的事沒少讓王大少幫忙。雖然馮潛從未向她說得很直白,但她也知道王大少兩口子的關係一塌糊塗。有時還真覺得王大少挺可憐,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偏偏就是給家庭搞得不開心。隻是對王大少夜夜笙歌的行為,難免不以為然,不過對他們兩兄弟的聚會,基本還是睜隻眼閉著眼的,她太了解老公,馮潛最大的優點和最大的缺點,都是理智,冷靜得可怕的理智。不管他去哪玩,隻要保持著理智,就不會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這份信任,許心還是有的:“去吧去吧,最好哪天中紀委查起腐敗來,把你們都拉進去,也好做一對難兄難弟,到時也不用約,24小時天天見麵,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