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衣女子……不正是……那個誰嗎?!她怎麼會在這兒?
雲卓山上,月光清寒。
三個小小的人影隔海凝望對麵的仙山海峰良久,妙丹青已覺之前的山體古怪,可又有仙女一樣的高人相救,可想那山峰之上必有神人可賜藥引,況且水月已借來琵琶,於是決定就在今夜再試一試。
弦音之妙、技法之高自是不用多說,水月自小苦練樂藝,雖彈奏此神曲,僅憑一人之力有些吃力,卻恰恰也是難能可貴之處。
音落,那條長長的懸橋又一次浮現眼前。丹青在前,水月在後,二人護著中間的新娘,踏上了懸橋。丹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這懸橋又忽然憑空消失,不過三人走了一段,竟安然穩當。
三人聽著橋下的海浪聲,小心謹慎地一步步走至對麵,重新踩到地麵的踏實感,讓丹青和水月都鬆了一口氣,兩個人當即倚著山壁癱坐了下去。
“奇怪,為什麼白天這橋就沒現在這麼穩?”丹青剛說完這句話,那座懸橋便慢慢消失了,她驚愕地與水月對望一眼。
之後,兩人才想起如何繼續上山的問題。
那橋將她們送至仙山山腰,山壁陡直,根本無從攀登。
丹青抬頭望了望上頭,似有雲霧遮蔽,看不太真切,不由倒吸了口涼氣。正愁眉不展,忽聽細碎之聲,聲音由小轉大,丹青驚覺山壁上附著的植物正如活物般舒展著!
一時間藤蔓遊弋,枝葉伸延,透過月光,這滿山壁的灰藤懶枝如同人的經絡一般倏倏鮮活!不消一會兒,便慢慢停了動靜。妙丹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嘴還沒來不及合上,又驚奇地發現這些植物竟給她們讓出了一條“道兒”!
妙丹青伸手摸了摸那略顯粗壯的木枝橫藤,“水月你看,這不會是……一條通往山頂的藤梯吧?!”順著枝藤往上看,一直沒入雲霧。
花水月也不可思議極了,可看了看那新娘子,問道,“如果這是唯一入山的方法,那她怎麼辦?”
丹青咬著嘴唇想了想,“肯定不能丟下她,實在不行,隻有我來背她了。”
“什麼?你如何背她?”
“有辦法的,就是要新娘子吃點皮肉之苦。”說著,隨便扯了一截藤條,“你來幫我把她放我背上。”
花水月照著做了,隻見丹青抓過新娘兩隻手臂,一隻過肩,一隻從另一邊腋下拉到胸前,然後想用藤條捆綁住新娘的雙手腕,無奈臂長所製,根本沒法捆綁,隻好又想了個法子,用藤蔓編了個手銬一樣的東西,又讓水月把她二人的身體用藤蔓綁在了一起,這才成功將新娘“背”上了丹青的身。
“可是這樣的話,你豈能爬得上去?要想這樣負重爬上山頂,恐怕你難以堅持……”水月反複打量著二人,總覺得此行為很是荒誕,終究不太放心。
妙丹青卻自顧自又在新娘手腕上多繞了幾道樹藤,用勁拽了拽,確定牢固才歎氣道,“都走到這裏了,說要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更何況,我還沒有去嚐試,怎麼知道就一定會失敗?”
妙丹青背著新娘,背對著水月,水月卻能感受到眼前人的篤定。山風虎嘯,吹亂她的青絲與衣衫,卻吹不動她的決心,正如此刻正伸向藤梯的雙手,牢牢抓住,卯足了氣力,卻又遲遲未有動作,她聽見丹青緊張地呼吸聲,然後稍作調整,便開始向上爬去。
可不知為何,剛爬兩步,周圍的藤條就毫不留情地鞭撻了她與新娘!
“啊!”這等出其不意,妙丹青隻覺雙手被狠狠刮了一道口子,便滑到了地麵,由於背負一人,一個重心不穩,差一點便向山下栽了去!幸好水月及時扶了一把。
妙丹青心有餘悸地望著山下,甚高不說,又是海浪礁石,當真好險!
水月擔憂道,“看來這法子著實不行,這藤條會襲擊人,你又負重一人,萬一有個閃失……”
“哼!”妙丹青卻紅著眼睛,悶哼一聲,又去抓那藤梯,“此處上不得下不得!卻叫這些東西來折磨我們!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隻要我跟她掉不下去,死不掉,我們就能爬上去!”喊出這番話,不知是對水月還是這些樹藤說的,丹青努力憋回滿腹的惱怒與委屈,緩了緩,回頭對水月道,“你跟我不同,你長得漂亮,又琴藝發達,應該好好保養,不該跟著我受這些皮肉之苦。而我是一個沒有意義的人,我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尋找和證明自己的意義,其實我跟她一樣,非生非死,卻又掙紮著一口氣。呼……就讓我帶著她,一起去賭一把吧!”說完,就又重新攀爬而上,那些藤條便又無情揮來,這次,丹青隻是嘴裏哼哼,卻沒有再像第一次那樣撒手。
花水月看著丹青艱難攀爬,有些微愣,等晃過神來,她的手背與露出的小臂已被批了數道血口,先前纏傷的血布,都被抽爛了……
“等一下!”水月不禁喊道。
“怎麼了?”丹青疼得想省點力氣。
“我把她用這白綾係與我腰間,你背著她在上麵爬,我在下方,若是她不慎滑落,還有我腰上的這股白綾維係,不至於跌落。”說話間,已抽出白綾將兩頭分別係在新娘與自己的腰間。
“你不怕這藤蔓弄傷你嗎?其實你可以用那琵琶再奏一曲,過橋離去,不必犯這趟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