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時不識愁滋味(一)(1 / 1)

阿洛喜歡睡覺,他會在夫子講課講到一半的時候偷偷跑到院子裏的大梧桐樹上睡覺。然後等著夫子氣岔了胡子,抓著戒尺四下尋他。有時候睡不著了,他會想,為什麼夫子還沒來找他,因為他都醒了呀。

孫秀才是鎮子上唯一的秀才,他年輕時年少氣盛,不願和鎮裏人一樣,辛苦勞作一輩子,卻過不上幾天好日子。一心想著考取功名做大官,也好光宗耀祖,讓別人豔羨一回。苦讀了好幾個寒窗,終於考上個秀才,隻可惜卻怎麼也考不上進士了。於是,他便把目光放到了孩子身上,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培養出個狀元來,這樣,也算對得起自己忙活了大半輩子。所以,他變成了鎮上唯一的教書先生,孫夫子。

阿洛和阿九是這鎮上的小孩子,也是孫夫子最看重的,姑且,算是得意弟子吧。兩個小鬼頭學什麼都特別快,讓孫夫子不由得看到了自己的夢想實現的那天,於是,便又教導的特別嚴厲,隻可惜,這兩小鬼頭卻又是不聽管教得很,一個懶散得很,一個皮得很,總之,一個勁兒的給他惹事。

阿洛是阿九在河邊發現的。阿九去洗澡,就看見河裏飄過來一個水鬼,猛地想起來前些天老爹用來嚇唬他的故事:水鬼最喜歡阿九這樣細皮嫩肉的孩子了,所以阿九以後再一個人跑去河邊的話,小心突然出來個妖怪把阿九吃掉哦。說著,還做出一個陰森森的表情。阿九一時腦子哄得一下炸開,然後尖叫了一聲暈過去了。

等到阿九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自家屋裏了。鬆下了一直提在心口的氣,卻又忽的察覺到身旁清淺的呼吸,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僵硬了身子緩緩側頭,看見了睡得沉的女孩子。阿九一愣,原來,水鬼是母的麼?

從此,阿九家便多出了一個叫做阿洛的“水鬼”。

阿九很討厭阿洛,自從阿洛出現後,家裏人的目光都不再總停留在他身上了。為此,也哭鬧過幾回說要把阿洛送走。對此,作為長輩的也隻是一笑而過,嘴上安慰著,但誰也沒有把小孩子的氣話放在心上。

而最最重要的一點,阿洛這家夥總是無視他的存在,搞得阿九少年心裏嚴重不平衡,好歹也是我發現你的是吧,竟然對我愛理不理的!當然這點,阿九少年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有天阿九又在鬧騰,拉扯著阿娘的袖子說不要阿洛。阿娘無奈的笑著,像前幾次一樣溫聲安慰:“九兒乖,你看阿洛和你一樣大,他要走了,該去哪呢?他還是個女孩子啊。”“我不管,我不要阿洛在家,我討厭他。自從他來了,阿娘你們都不疼我了。”說著鬧得更厲害了。阿娘為難的歎了口氣,“九兒乖,阿娘阿爹永遠是愛著九兒的,九兒不要鬧了好不好?阿娘最疼九兒了。”老爹一回來,就看見自家不爭氣的兒子又在那鬧,媳婦一個勁的安慰也沒法,牛脾氣一下上來了,拎著阿九的領口到了外麵,pia-pia兩下屁股。這下阿九不鬧騰了,捂著屁股連眼淚都不敢掉了,心裏暗想,糟糕,老爹今個兒早回來了,沒調查清楚,被現場抓包了,下次可得再做好工作。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還我老胡的兒子呢。一個大男人欺負女人算個什麼勁兒?有點男子漢的樣子行吧?”老爹啐了口唾沫,訓道。“我又不是男人,我是男孩。”“…你個小兔崽子,還有理了?看我不收拾你!”說著,一老一小又開始拉鋸戰了。

阿洛躺在樹幹上,睜開睡得惺忪的眼睨了下不遠處正鬧得歡的老小,又怒了努嘴,翻了個身接著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