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年花開時遇見你(2 / 3)

但這是陸未然親自買的人字拖,她決定,無論如何,穿出去走一圈,她穿著人字拖去水房打開水,蹦蹦躂躂,像小鳥一般快活。

水房地滑,人字拖也很滑,於是,她不可避免地摔倒了,水瓶破裂,整瓶開水全都潑灑在她的小腿上,嚴重燙傷。

她隻好住院了。

醫院病房的窗外有高大的黃桷蘭樹,鵝黃的花朵散發陣陣清香。同學們輪番探望,送來鮮花和禮物,可她的眼角仍有隱隱失落和期盼,直到陸未然捧著棋盒笑盈盈站在門口,那失落和期盼,轉瞬燃燒成兩束小火焰。

陸未然說:“許沫沫,我代表圍棋社來看望你。”

他們對弈了幾盤,不知是許沫沫有意謙讓,還是陸未然棋藝大進,幾盤他都贏了。他得意地笑著,天真無邪像個孩子。

臨走,陸未然把圍棋留下,說:“給你解悶兒。”

她摩挲著棋子:“那你,還會來嗎?”

她的眼睛璀璨如星,陸未然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既然允諾,便不能反悔。這是陸未然做人的原則。於是,那個夏天,在黃桷蘭的馥鬱芳香裏,陸未然陪許沫沫下了一個月的圍棋,直到她出院。

也不僅僅是陪她下棋,他也跑出去給她買過糖葫蘆,酸辣粉,還有綠豆湯;他也爬上窗台,摘了黃桷蘭花放在她的枕邊。

還有一次,她說著話就睡著了,紅撲撲的臉像紅蘋果般充滿生機,他忽然有想吻吻她的衝動。其實,她並未熟睡,她偷偷展開眼簾看他,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他全身落滿金色光輝。她的心悠悠蕩起《天鵝湖》裏的舞曲。

他差點就吻了她的臉。

許沫沫住院期間,方悄悄也常來照顧陪伴,還為她在宿舍偷偷用電飯煲熬了米粥以及各種口味的骨頭湯送過來,像姐妹一樣體貼周到。她們的關係由此更緊密了一層。於是。她終於問方悄悄:“你喜歡陸未然嗎?”

方悄悄咯咯笑,說:“這個問題,你早問我啦!”

她詫異:“哦?”

方悄悄凝神,說:“很久以前喜歡過,但一直藏在心裏,不知不覺,隨著那段青澀時光過去,那份喜歡,也過去了。”

許沫沫忽然很害怕,害怕如果她不說出來的話,那份喜歡,也會過去。

3、

不久,許沫沫康複出院了,為了表示慶賀,陸未然組織圍棋社到火鍋店聚餐。作為答謝,她送了一盒嶄新的圍棋給陸未然。同時,她宣布,她退出圍棋社。

麵對她的決定,陸未然感到很突然,又有點惋惜。

但令他更奇怪的是,許沫沫退社以後,就再也沒來找過他。

他是在期待許沫沫來找他嗎?

既然如此,他也可以主動找她呀!實際上,夏天之後,他們的情誼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往前一步,便會有飛躍的質變。對此,他很忐忑,不知所措。所以,他並沒有動作。

許沫沫終於打電話過來:她說:“陸未然,你是不是一直沒打開我送你的圍棋?”

他驢唇不對馬嘴地說:“我想和你下棋。”

許沫沫說:“你先打開圍棋,然後帶著它來找我吧,我在橘樹林的石桌等你。”

陸未然打開棋盒,棋子裏埋著一張紙條。許沫沫手寫的字:“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都請告訴我。”

深秋的橘樹林,金黃的橘子綴滿枝頭,許沫沫用一片薄石塊當鏟子,仔細地鏟著石桌上的白色鳥糞。

陸未然抱著棋盒,款款而來。

許沫沫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們默契地分開黑白子,布局,落子。

陸未然終於說;“我喜歡你,但隻是朋友式的喜歡。”

這一局,許沫沫一潰千裏。

陸未然收拾棋局,許沫沫鑽入橘樹林。

片刻,她摘來4隻金黃的大橘子,兩隻扔給他,兩隻在自己的左右手流暢地拋來拋去。她望向天空,笑吟吟地說:“那好吧。陸未然,你不能做我的男朋友,那就做我的夢想吧!”

許沫沫用胖熊貓跳芭蕾舞的精神,喜歡著陸未然。她給他寫信,為他縫抱枕,親手為他做生日蛋糕,在英語四級考試的時候頂風冒險給他遞答案,做一切她夢想中女朋友應該為男朋友做的事。她還說:“你不必回報我,我的快樂不是到達終點,快樂本身就是路。”

4、

大三,許沫沫的燙傷的皮膚歲完全康複,但仍有淡粉色的疤痕。

方悄悄也戀愛了,和一個帥氣穩重的師兄。她欽佩地看著許沫沫說:“任何一個女孩喜歡一個男孩,包括我在內,都會計較他愛不愛我或者誰愛對方多一些,如果發現他不為所動,自然會哭哭啼啼很傷感,隻有你許沫沫,像妙玉喜歡寶玉,怎麼說的?愛到深處無怨尤!”

“妙玉和寶玉我知道,可怨尤是個什麼東西?”許沫沫說。原來她不是無怨尤,而是連該不該有怨尤她都沒有想過!

麵對許沫沫,陸未然的內心很羞赧,他為什麼不敢跨越臨界點,隻是因為他虛榮,懦弱。許沫沫是胖熊貓,胖熊貓還喜歡芭蕾舞,她已經是學校備受爭議的人物。他如果跨越,他的審美觀,他的愛情觀,連同他的人,是否也會變得備受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