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北宋仁宗時期訓練弊病及改良(3 / 3)

韓琦、範仲淹等在西北軍事訓練中推行由將領“專任其責”,力求改變“將不識兵,兵不識將”的局麵,使得主帥能夠對士卒訓練狀況有深刻了解,以便實戰中指揮調度。

慶曆年間宋遼關係一度比較緊張,河北軍隊訓練更加受到重視。慶曆四年(1044)韓琦、範仲淹上書建議在河北前線應加強正規軍和民兵軍事訓練,防備契丹軍事進攻:

……四,急於教戰者,於陝西四路抽取曾押戰隊使臣十數人,更授以新議八陣之法,遣往河北閱習諸軍,使各知奇正循環之術,應敵無窮。五,訓練義勇者,今河北所籍義勇,雖約唐之府兵法製,三時務農,一時教戰。然未建府衛之官,而法製不行,號令不一。須別選知州、知縣、擁令可治兵者,許增置將校,使人人各知軍中之法,應敵可用,斯則強兵製勝之本矣……

而王德用不失時機在河北進行閱兵活動,借以威懾契丹:

(王)德用至定州,日教士卒習戰,頃之,皆可用。契丹使人來覘,或請捕殺之。德用曰:“彼得其實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戰也。”明日,大閱於郊,提桴鼓誓師,進退坐作,終日不戮一人。乃下令,具糗糧,聽吾鼓聲,視吾旗所鄉。覘者歸告契丹,謂漢兵將大入,既而議和,兵乃解。

皇祐年間又在南方地區增加駐守軍隊,派武將專管訓練事宜,加強南方的軍備力量。

皇祐二年,川峽增置寧遠。五年,江、淮、荊湖置教閱忠節,州一營,大州五百人,小州三百人。於是宣毅浸廢不複補,而荊湖、廣南益募雄略。至和二年,廣、桂、邕州置有馬雄略。明年,並萬勝為十營。其後,議者謂東南雖無事,不宜馳備。嘉祐四年,乃詔荊南、江寧府、揚、廬、洪、潭、福、越州募就糧軍,號威果,各營於本州;又益遣禁軍駐泊,長吏兼本路兵馬鈐轄,選武臣為都監,專主訓練。於是東南稍有備矣。

譬如西北地區弓箭手經過嚴格訓練,戰鬥力就比較強,皇祐三年(1051),涇原路經略使夏安期就說:“選弓箭萬三千人,分隸東西路都巡檢下,屬歲豐稔,召至州大閱,投擊精強,且言可當正兵五七萬”。

王陶在聽說了西北弓箭手之事後,賦詩誇獎:

君不見鎮戎德順弓箭手,耕種官田自防守。相團置堡禦蕃軍,下視賊庭殊不有。殺羊取骨燃艾炙,試卜賊兵知入寇。都校招呼入堡居,堡外重圍百裏餘。牆低城小不難破,賊箭如棚城上過。堡中不及數十人,且鬥且罵且欣欣。登陴斫門謂平取,應弦死傷已無數。窗間走箭射酋豪,一箭已聞哭聲舉。爭將錦囊裹賊屍,鳴金收眾惟恐遲。不惟城堡依然固,吾眾不傷毫與厘。自從幹戈動四鄙,覆軍殺將曽無恥。朝廷未省遺邊功,何事此勲不聞紀。安得天兵百萬眾,盡如此輩堅且勇。

歐陽修寫道:“家世為邊戶,年年常備胡。兒僮習鞍馬,婦女能彎弧。胡塵朝夕起,敵騎蔑如無。邂逅輒相射,殺傷兩常俱。自從澶州盟,南北結歡娛。雖雲免戰鬥,兩地供賦租。將吏戒生事,廟堂為遠圖。身居界河上,不敢界河漁。”清楚表明在邊境地區由於保家衛國需要,廣大人民均能夠以比較飽滿的情緒投入軍事訓練中。

三、軍訓改良的不足之處

當然宋仁宗年間的軍訓改良也存在諸多問題,西北、河北地區由於地處邊境,當地的軍事訓練很受重視,反之駐紮於京師周圍的禁軍由於經曆戰爭較少,訓練情況不容樂觀,張方平關於京東西兩路的禁軍情況上言:

間雖閱習,乃同兒戲,無益軍國,坐竭官私,不征不役,居惟念亂,儻乘釁隙,必有應響之勢,此其亂階一也。初點定強壯,已屢經教閱,槍刀弓弩各嚐習學。及後招刺之時,既傭人充代,而其強壯本身並有身力,例各不紹農業,遂樂惰遊,攪撓裏閭,侵淩細弱,趨坑冶以逐末,販茶鹽而冒禁。

正如尹源在《敘兵》中指出:

兵主於外則勇,主於內則驕,勇生於勞,驕生於逸。夫外兵所習尚皆疆場戰鬥勞苦之事,死生之命製之於將,故勇,勇而使之戰則多利;內兵居京師,日享安逸,加之以賞賚,未嚐服甲胄、荷戈戟,不知將帥號令之嚴,故驕,驕而勞之則怨,以之戰則多鈍。若唐之失,失於諸侯之不製,非失於外兵之強,故有驕將,罕聞有驕兵。今之失,失於將太輕,而外兵不足以應敵,內兵鮮得其用,故有驕兵,不聞有驕將。

對於南方來說,情況更為嚴重,“國家自消除僭偽,東南遂無事,偃兵弛備者六十餘年矣,而嶺外尤甚。”而這些弊端都是宋真宗以來多年積澱形成,想在短期內改變難度較大。

總體來說,宋仁宗朝前期訓練鬆弛是整個國家國防思維偏差所致,如王安石所說“顧以為天下學士以執兵為恥,而亦未有能騎射行陣之事者,則非召募之卒伍,孰能任其事者乎?夫不嚴其教、高其選,則士之以執兵為恥,而未嚐有能騎射行陣之事固,其理也。凡此皆教之非其道故也。”經過宋夏戰爭刺激,使訓練有很大改觀,尤其是在西北、河北前線,經過韓琦、範仲淹、張亢等人的努力,再加上實戰演練,這兩處區域內訓練效果很明顯。相比較而言,廣大內地軍隊的訓練情況就不太樂觀了,這種狀況要到宋神宗年間對軍事訓練全麵重視之後才產生較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