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某廠的銷售部經理鬱布帶著業務員阿五、阿六到東北海林市簽定銷售合同。一路上三個人有說有笑，因為電話裏已經和對方主管采購的張副廠長基本談好。對方要的回扣高是高了點，但人家要的這批貨數量很大，經過嚴密計算，總的來說，廠裏一點虧也不吃，因為價格還在廠裏的浮動價格之內，況且簽下這份定單後，銷售部今年的任務就超額完成了，年終獎就是老太太擤鼻涕-----把裏攥了。
下了火車，三個人一身輕鬆地打車來到A廠，走進接待辦公室，張副廠長迎了上來，後邊跟著采購科的一位男同誌，還有一位中年婦女，雙方各自作了介紹後坐了下來。這時業務員阿六慢悠悠地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包中華煙來，開了封後，先抽出一支遞給張副廠長，張副廠長接過煙，一隻手剛把煙送到嘴邊，阿六利索的打著火機雙手護著火苗送了上去，張副廠長一邊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一邊學著南方人的樣子，用兩個手指點了兩下阿六的手背。阿六又從煙盒裏把第二支煙抽出了一半，然後抬頭把屋裏所有的人環顧了一圈，抬頭讓了一下另一位廠方的男同誌，見對方擺手不要，阿六把抽出煙盒一半的那支煙又推了回去。
聊了一會，張副廠長說，先咱去吃飯吧，合同下午再簽。
鬱經理忙說，好的，好的。張廠長你點地方，我們請客。
你們是客人，還是我們請你們吧。
張廠長您客氣，給我們個麵子吧。
那就不好意思啦，就去天外天。
剛站起身，廠方的那位女同誌走到張廠長身邊，小聲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大家中午喝的都很盡興。
下午簽合同時，張副廠長簽了一半，手中的筆停了下來，他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出去一下。走出接待室，他掏出手機，急忙撥了一個電話，見沒人接，他又撥了一個電話，還是沒人接，再換一個號碼，手機裏傳出的是，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現在關機，請稍後再撥。這時，他臉上顯出焦急地神色來。
回到屋裏，他打了一個飽嗝，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對疑惑地看著他的鬱經理說，對不起，我們單位有規定，進貨數額過大，必須兩位領導一起簽字才行。還記的上午那位女同誌吧，她是我們廠辦公室的主任，中午去吃飯時，她告訴我說有事，可現在卻找不到了。辦公室沒人接電話，家裏沒人，打手機關機。你們來前她還好好的，電話裏還和我開玩笑，是不是……
著急了半下午，終於在晚飯前打通了劉曉茵的電話，張副廠長說，劉主任啊，您在哪兒，事忙完了嗎？鬱經理他們晚上做東，請您一起坐坐。中午您走了，我們就沒去“天外天”，隨便找了個地方，簡單吃了個便飯。
張副廠長心裏不舒服，也不敢表露出來。天下人幾乎都知道，她和一把手有一腿。張副廠長“嗯，哦”了兩聲，接著說，別，別，您不來，不是打老哥的臉嘛？晚上叫他們給您賠理道歉……
放下電話，張副廠長歎了口氣，對眼巴巴看著他的三位說，這個娘們挑你們的理了，嫌上午讓煙時沒讓她。你們呀，要想簽下這份合同，快去買四條中華煙，晚上咱們換個地方，上“樓外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