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到人的那一刻,海子遇的身體就僵硬得沒法動彈,眼睛下意識直勾勾跟著對方轉,她一直以為司文冰已經走了。
司文冰也看到她,和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目光並沒有什麼不同,冷靜而自持。
這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冷靜得讓人無奈和害怕的性格讓海子遇有深深的挫敗感,默默跟著眾人進屋。
客廳,司文冰說明了來意,當初和葉念墨有過約定,如果能夠成功阻止崔京浩的活動,那麼他就可以知道神秘人的身份,今天他來就是因為這事。
見丁依依麵容憔悴,他已經能夠猜到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丁依依也不瞞他,將事情始末都簡單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葉先生和葉淼都被抓走了,而現在一點音訊都沒有是嗎?”
丁依依點頭,“對的。”
“我知道了,我回去問問他,或許他會有辦法。”
丁依依眼裏閃過一絲希望,在多年前短暫的接觸中,她確實覺得神秘人很不可思議,博學而睿智,如果是他的話,說不定有辦法。
“事不宜遲,我先走了。”司文冰起身,卻被叫住。
丁依依本來打算請他和海子遇談談,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並沒有說這話的離場,便打住。
大門口,海子遇獨自站著,她穿著海白色的長裙子,在黑夜裏很紮眼。
“你要走了嗎?”
“恩。”
“還會再來嗎?”
“會,因為有些事情要處理。”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一臂寬,司文冰也不提出要走,但也不說話,他在等,等對方主動先說再見。
“家人要送我去國外念書。”海子遇咬牙說道,她本來打算悄無聲息的離開,最後還是沒有忍住說了。
“我知道。”
原來他知道,海子遇猛地抬頭,對上視線後又急忙撇開,心裏痛苦,開始有點口不擇言,“你走吧,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見麵了聊兩句。”
說道後麵都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她快被自己蠢哭了。
“小孩子不要太晚睡。”司文冰打開車門,說了這麼一句。
踩下油門,剛開了十幾米,透過汽車的後視鏡還能看見海子遇慢慢跟在車後的身影。
他蹙眉,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默默鬆開,將車子又倒了回去,熄火下車。
“還有事嗎?”
再聽這種公事公辦的語調,海子遇居然也有一種不過如此,反正已經難過到極致,這點傷害已經不算什麼的微妙感覺。
“沒什麼,隻是想和你正式道歉,之前是我做得不好,請你原諒。”
海子遇給他鞠躬,忽的肩膀被重重掰正,還能聽見帶著慍怒的聲音,“夠了。”
他生氣了?抬頭看對方,果然司文冰的表情不是以往淡淡的樣子,確實麵有慍色。
為什麼?她不懂,無論做什麼對方都不溫不火,為什麼唯獨現在生氣了?
司文冰鬆手,改為將手插進口袋,雖然能看出他極力想要平息怒火,但眼神還是能看出幾分,“回去吧,晚了。”
海子遇點頭,這下真的沒再多說,轉身往家裏跑。
司文冰一直站著,直到看見人走進大宅門,聽見關門聲後才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將手抽出來,盯著看了幾秒,這才重新邁開步伐。
曲徑通幽的小道,被綠色包裹的別墅在黑暗裏多了一分嚴肅,二樓燈光幽幽,一株爬山虎俏皮的躲在窗台下,隻探出一點蜷縮的葉子,說不定等明天太陽出來之時就能舒展筋骨。
司文冰也發現自己走神了,居然在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他笑,推開別墅門。
剛走到樓梯就聽見音樂聲,這倒是很難得,看來今天他心情很好?
進門,對方正背對他坐著,雙腿交疊左臂搭在膝蓋上,隨著節奏,黑袍下的手指輕輕叩擊著膝蓋。
司文冰也不去吵他,而是抱臂靠著門板聽著,神色裏看不出什麼情緒。
“約翰內斯……勃拉姆斯的 。1 。1 1。 ,是我最喜歡的曲目,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我並不懂音樂,而且我也不想花費時間去聽音樂。”
穿著黑袍的男人轉身,完全蓋住五官的麵孔中,黑暗裏的眼睛閃閃發亮,“你心緒不寧?”
“恩,被一件事困擾著,”司文冰毫不避諱的承認,並把今天在葉家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男人聽完,沉默的繞著桌子走了一圈,隨後又坐下,頻繁換著坐姿,好一會又定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