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手機鈴響叫醒了伏案而眠的女強人甄男。甄男猛得抬頭,急忙在層疊交錯的文件報表中撈出手機,來電顯示“錢袋”。
“喂,多少錢?”甄男睡眼朦朧迷迷糊糊地問道。
“多少錢?!”電話那頭的男聲反問了一下,語氣滿是驚訝,而後用狡黠的聲音試探著說道:“不多,兩萬八。”
“混蛋!”甄男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倍,厲聲罵道:“死錢袋,連我也敢蒙!什麼兩萬八?!什麼兩萬八?!你給我說清楚!”
“嗬嗬,別生氣,別生氣。我這不是讓你清醒清醒麼,聽你剛剛的聲音應該是還沒睡醒。現在都快十點了,你今天不上班嗎?”名喚“錢袋”的男人馬上岔開話題。
“是啊,如果我還不醒你就順利騙到兩萬八了是嗎?”甄男言語帶笑,但這笑卻寒意襲人。
“什麼騙,別說的這麼難聽好嗎?我錢小代雖然愛錢,但從不坑蒙拐騙。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行了行了,別貧了,找我什麼事?”甄男毫無耐心,打斷了錢小代的喋喋不休。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問你,過年回家嗎?”
“幹嘛問這個?想要故技重施,說同我順路,幫我提行李,我幫你買飛機票?”甄男在心裏咒罵“死錢袋,算計到骨頭裏了。”
“哪有哪有,嗬嗬,那年我確實幫你提了行李了,雖然隻是一個雙肩背包,但也是勞動啊。你這個鼎鼎大名的商界女羅刹,哪裏在乎我的一張飛機票呢?”錢小代賠笑道。
誰知甄男聞言,立刻火冒三丈,怒吼道:“閉嘴!”她怒的是“女羅刹”這三個字。也不知道是哪個沒文化的或者不安好心的給她取了這麼個“尊號”。羅刹,吃人不吐骨頭的鬼怪。比起女羅刹,甄男還是覺得女修羅更好些,畢竟修羅隻是敵對神仙的魔鬼,而羅刹可是殘害百姓的。不過為什麼要叫她女羅刹呢?就因為她這幾年成功吞並了幾家大公司?她自我省察所有手段和步驟完全合乎道德和法律,為什麼偏就有這樣的名號不脛而走?比起那個“點金手”,她所做的又算得了什麼?“點金手”在國內外華人商界可是成名已久,在甄男讀書時就已經成為眾商科學子的偶像。雖然甄男未見過其人,也未曾在商戰中與之交手,卻早已視他為追趕的標杆和超越的對象。
憑什麼他的“尊號”這麼好聽,就因為他本名叫金手?自己卻被叫“女羅刹”?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想到這裏,甄男憤憤得自言自語道:“點金手,我一定要打敗你!”
“喂,喂,點金手又沒招你,幹嘛把人家當成假想敵!”錢小代適時接話道。
發現自己心裏所想的走嘴說了出來,甄男不覺有些尷尬。但那些許的尷尬也僅存了兩秒而已,因為錢小代不是外人,是甄男的發小,他們熟到不能再熟。錢小代這個人除了愛錢,愛計較,愛嘮叨,性子軟,沒有男子漢氣度外,其他都還好。
兩聲輕咳掩埋了所有的尷尬,甄男語氣平和地說道:“今年不回。”
誰知錢小代聽了這四個字,如同被宣判了死刑一般,頓時哭喪起來:“男男,求你了,你就回家吧。不然你媽會把我折磨死的!她說打你手機你總不接聽,打到公司你總是在開會。”
“你也可以手機不接,在公司開會呀。”甄男語氣輕鬆。
“你說的容易。你是大總裁,你有助理幫你擋刀。我就一個小職員,哪有那麼多會開?哎呀,男男,求求你了,你就回去吧。就算幫我忙,好嗎?要不然你給你媽回個電話成嗎?”錢小代繼續哭喪道。
甄男眼珠一轉,嘴角牽出一道詭異的笑,說道:“你求我?幫你忙?好,那我就幫你這個忙。誰叫我們是發小呢,我不幫你,誰幫你呢?”
錢小代聽著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甄男繼續說道:“其他公司請我指導他們的並購案,我收5%,你的事情我算便宜點給你,給我打掃房子的曹姐她這個月薪水你幫我付吧,隻有兩千塊。”
“你,你!哼!”電話掛斷了。
甄男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不覺失聲大笑,嘴裏嘟囔道:“錢小代,讓你跟我算計!”錢小代確實生氣了,不過甄男不擔心,她很了解他,錢小代對甄男永遠是生氣得快,消氣得也快,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甄男可以耳根清淨兩天了,不過絕對不會超過兩天,錢小代又會回來的。
至於回家,又要到春節了。甄男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回家過年,真的比同時忙十家公司兼購案還難。想想看,自己有三個年頭沒有回家了。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她這個名校畢業的高學曆,高個子,高職位,高收入,四十歲可以完成退休計劃的女強人,唯一的死穴就是高年齡剩女。而這個死穴在每年春節會麵親朋好友的時候,都會被他們戳到爛為止。現年三十二歲,轉個年就是三十三,房子,車子,折子都有了,就是沒男友。甄男不是沒心找,看人家甜甜蜜蜜的,有人關心有人伴,她也很羨慕,但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顧家型男人她嫌人家不夠頂天立地;事業型男人她嫌他的事業還不如她;事業巨有成就型男人不是有婦之夫就是朝三暮四。相親不下百餘回,甄男回回不是見麵五分鍾就走人,或是十分鍾後大吵一架再走人,這種挑法,可是急壞了甄男的老媽。三年前甄男和錢小代一起回家,甄男老媽居然提出讓她湊合著嫁給錢小代。甄男嘴角抽抽,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她老媽——“饑不擇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