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山中清暖,桃花盛香,放眼望去,灼灼芳華,我拉著小團子步入桃林深處,桃花的清香沁人心扉,讓人沉醉,這樣幽靜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卻立著一座孤墳。
來到墳前,我讓小團子跪下,磕了三個頭作為拜別,這一別,不知何時小團子會再來,這一別,我就會帶著小團子,離開山穀,去幫他找爹,完成他娘親的遺願,完成我的承諾,應該說是師傅她老人家的承諾。
師傅她老人家其實一點都不老,我喊她老人家,是想表示我對她的尊敬,但她做事委實讓人尊敬不得。
師傅當初立下規矩,不能帶第三人來飄香穀,去自己打破規矩帶了團子他娘來到穀中,又打破了她立下的第二條規定,幫團子的娘親解了毒,師傅的舉動,讓我費神猜測很久,這女人到底什麼來路,竟然能讓隻會下毒,從不解毒,不醫人的‘冷麵豔煞’打破慣例。
師傅一身白衣,有傾城之貌,然總是冷著一張臉,我從沒見她笑過,她如能傾人池城,也會讓這座城變得冰冷無比,我送她‘冷麵豔煞’。
團子他娘中的毒不是一般的毒,隻能暫時壓製,不能完全解除,等到她生下團子後便一命嗚呼,嗚呼之前緊緊抓著師傅的手,淚眼婆娑,眸中盡顯懇求,嘴唇哆哆嗦嗦,卻沒發出言語,師父嘴角微微彎起,似笑非笑,輕輕點了點頭,她才閉目離世,我忘不了她閉上雙眼時,眼角落下的一滴淚。
我知道她的懇求,幫團子找到他爹,讓他認祖歸宗,但驚訝的是,師傅竟然點頭答應,想師傅向來冷麵少言,經她下毒的人不在少數,見過的死人比桃花林的桃樹好要多,遇到向她求救,她置之不理,撒手而去的人也不在少數,臨走前不揣你幾腳都是好的,幾時這樣過。
我不知道師傅哪根筋搭錯,把當時在場的我驚得不行,師傅一連貫的破例,著實令人費解,要不是大白天的,我以為師傅被鬼附身。我想當時我的表情一定以及肯定是驚恐的,師傅瞪了我一眼,輕輕一句話,讓我的眼珠子差點掉下,她說“這是替你答應的,你去找他爹。”
我揉了揉雙眼,讓我差點掉下的眼珠歸位,同時在心底默念一百句,讓師傅今晚吃米飯吃到小石頭,磕到牙齒。
“如果今晚的米飯中,我吃到一丁點雜物,哼哼,你知道後果。”師傅輕哼兩聲,冷著臉瞟了我一眼,轉身離去,留下我和一個死人,還有小團子。想起師父說的後果,我不禁起了一身冷汗,想起兒時,那次苦難的經曆,偶爾的疏忽,師傅吃到米飯中的石子兒,她抓了一把土,放到剩餘的飯中,命我吃完,美名其曰,讓我長長記性,在我絕食三天,反抗無果之後,隻好吃下,自那以後,對於洗米這件事,我狠狠的長了記性,這也此我在今後人生的歲月中,對吃飯這件事特別看重。
對著師父離去的背景,我做著鬼臉,她一個回頭,逮我個現行,我若無其事轉身抱起團子。
“今後那小鬼頭都歸你帶。是死是活,全看你的了。蘇青盞的屍身記得埋了。”師傅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砸的我愣了愣神,團子的哭聲讓我清醒。
“師傅,人家還是妙齡少女,又沒生過孩子,怎麼會養這麼小的娃啊。”我急切的喊道。
“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幹。”師傅頭也不回的走了,隻留下一個背影和一屋子讓人頭疼的事兒。
“自己打破規矩,找了一堆事兒回來,現在倒好,一股腦的都丟給我,想我一個妙齡弱女子,還得像個老媽子似的伺候人,我這什麼命啊,怎麼就沒遇到個像戲文裏的師傅呢,那對徒弟一個好,不過話說回來,難道戲文裏寫的都是男師傅,想我這樣有個女師傅的人果然是命苦的,是不是啊,小團子。你遇到我,算是三生有幸了,如果是師傅帶你,嗬嗬,你有得受了。”
我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柔柔軟軟的像個糯米團子,以後你就叫小團子。”話音剛落,懷中的團子咧嘴笑了笑。
“無齒小人,帶你找食兒去。”我看了看團子他娘的屍身,雖然正當芳華,總算也有兒子送終,明日你就入土為安吧,
回憶如潮水,往日的一切曆曆在目,六年來,這裏的桃花開了落了,孤墳還是那座孤墳,人卻灰飛煙滅,隻留一把枯骨。
“琉璃,娘親她美嗎?”團子起身拍了拍腿上的塵土。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