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烈日當空,土地依然被烤著,空氣在灼人的陽光下依然悶熱。成熟的穀物在炎熱下彎著腰,低著頭,和草葉一樣綠色的蚱蜢,四處發出微弱而嘈雜的鳴聲。天空帶著那種即將變紅的橙黃色,仿佛一大片金屬接近爐火時一樣。這幾天,雨水開始多了,天空沒有完全幹淨的時候,總有一兩片浮雲,到了晚上,大風刮起來,天邊懸起了烏黑的雲朵,不一會兒,瓢潑大雨夾著炸雷和閃電到來了。因為常常下雨,盛夏酷暑的炎熱澆涼了許多,人們終於能深呼吸到陣陣涼氣了,對太陽的詛咒聲漸漸也少了。
清晨開窗,涼風撲麵。唔,夏天要走了。
夏天要走了,可是,她卻沒有出現過。
王軍說過,她會來的。
我就一直等著,等著,等著等著夏天就要過了,她也沒有來過,對她的身影開始有些模糊了。
這個殘夏,我背著思念的種子,種在秘密花園的地下,我每天辛勤的耕耘,勞作,盼望著開花,哪怕隻有偶爾閃現一朵,那搖曳的影子也會出現在夢中時,偷偷的笑一下,可是,炎炎的大太陽,曬哭了種子的眼睛,曬碎了種子的心髒,曬碎了我的癡迷和想象。
就這樣夏要走了,左耳環哭泣著。
仿佛是被燃燒了,那無聲無息的夏天。
渡盡了六月,誰守著時光,等待它逆流成河。逆流到我們無法抵達的遙遙彼岸,即是記憶最初的模樣。一次次擱淺,卻無法再一次孤舟漂泊,無法再一次原路追溯。
解纜的瞬間,就注定將過去明滅在時光的罅隙裏,無可挽回。
青枝往往在最美的花裏變老。石子路往往會不舍於那長長的身影,並在無法割舍中慢慢遊移。從春末夏初到楓林微醉,從銅樽漸滿到千山月瘦。
夜盡天明後,隻留一抹深紅。那終究不是過去,不是你。繁盛的綠意裏,我找不到一點熟悉,一點,哪怕是一點。盛夏就在你雙眸裏,你卻漸漸的遠離。
等待在石子路的盡頭,在每一個轉角,在逝去的分分秒秒裏。
碎步,踏過滿山蒼翠……隱沒了,隱沒了……沒有一絲痕跡。我還在那裏傻傻的奢求,奢求你一個華美的轉身。
整個夏天被燃盡,而我,還會不會在夏日的末梢,寧靜如初?
不明了。
不知道,沒有答案,隻因她遲遲未來到,也未走進這座城市,未走進我的心裏。
那年夏天,我18歲。
我認識了它,它也同時成為了我的夢想,我近在咫尺的夢想。
隨著時間的軌跡,它也慢慢的離我越來越遠。
我看不到它。
的確,那時的我,喜歡幻想,喜歡走別人的路。
從來沒有覺得它遙不可及。
現實教會了我。它隻能是個夢,不可觸摸。
慢慢的
在耳邊響起了夢中的婚禮。
一首憂傷、平靜的鋼琴曲。
每次在我耳邊響起,我都會想起那年的夏天,我和它是如此的接近。
遠去,它離我遠去,我揮一揮手,前方依然是那樣的迷離,那樣的飄渺。
我似曾相識,但又無比悲傷。
夏天,又是夏天。
夏天很短,終究會過去。
我拿起手中的香煙。
煙頭忽閃忽明的時候,那是意味著寂寞正悄悄在我心頭漫延。
一個人的夏天如此沉靜如此寂寞。
揚起了手中的煙頭,它也隨著煙頭,猛烈的撞擊在牆上。
像我的夢一樣,破滅了。
滅掉的煙頭不會再燃燒。
一如我18歲的夏天。
滅了
往事不可追,獨醉,留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