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悄悄的來臨了,心卻慢熱起來,沸騰的感覺還真是找不到了。
貨運站的老板太凶神惡煞了,每天起早貪黑的忙碌,每月隻給不到伍佰元的工資,我索性尥蹶子走人了。
從貨運站裏出來後,是少卿哥接濟了我,我每天吃著他的喝著他的,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有一天他送完貨回家,臉上帶著一絲怨氣,我總是提心吊膽的,害怕他怨我臉皮厚。
我試探性的問他:“哥,怎麼了,是不是你爸爸又說你了,不然我還是回家比較好吧。”
他強製性的笑了一下,說:“沒事,兄弟,哥哥家就是你家,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沒有生氣,真的沒有。”
客氣話誰也會說,我感覺到了,肯定是因為我的原因,又和他父親吵架了,我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浮上心頭。
他給我找台階下,說:“兄弟,要不這樣吧,你跟著我幹吧,跟著我押車,我給你工資,這樣你也不算是白吃白住了。”
這句話說的雖然勉強,我也懂其中的意思。自己根本就不會開車,也沒有做過這樣的工作,全憑著和他的那一些朋友關係才讓人家這樣子的。
我也不是給臉不要臉的人,既然他給我台階下,我也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所以,我就答應了下來。
這一天我們去飯店開葷,喝的不少,回來的時候我都有些站不住了,是他扶著我進屋的,從那以後我就知道了他的酒量,簡直就是海量。
第二天一早,他叫醒我,說:“兄弟,既然答應跟我押車了,那咱們就走吧。”
我揉著睡眼,抱怨著說:“現在就走嗎?天還沒有亮啊哥。”
他說:“我們這一行也挺不容易得,必須要起五更爬半夜的,車不是好玩的。”
我哦了一聲,迅速的穿上衣服,跟著他坐上車,向著目的地駛去。
也不知道時間是怎樣過的,隻記得一上車我就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車停了下來他才叫醒了我。
打開車門,走下車來。他說:“現在我們去吃早餐吧,吃完就要勞動了。”
我問他:“勞動?難道我們還要負責裝車嗎?”
他回答:“我們不需要裝車,但是我們需要排車,人家是不負責上車以後的事情的。”
我也沒有再多問什麼,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聽天由命是最好的選擇。
早餐店就在門口,我們匆匆的吃完。他結完帳,帶著我又回到了車上。
來到車上,已經是八點多了,裝車的工人還沒有上班,我也睡不著覺,就觀望起了這個工廠來。
這是一家棉站,專門收購村裏小販們送來的棉花,然後再次加工。
規模算是不小了,從那一垛垛的棉花山就可以看出來,我心裏有些疑問,就問了出來。
我問少卿:“哥,我們來這裏不會是送棉花的吧?”
他笑了,也許在笑我的無知,隨後解釋道:“當然不是啦,我們要拉的是棉花加工完剩下的棉籽。”
我又問他:“棉籽?我們拉那個幹什麼啊?”
他回答:“把這些棉籽拉到煉油廠,提煉油啊,吃的油。”
我尋思了一下,脫口而出:“不會是衛生油吧?”
他點點頭,說:“不錯,就是衛生油,你這不是知道啊,還問什麼。”
我得意的說:“我就是問問,了解一下,不是我不懂,我總要知道咱們的工作性質,你說是吧。”
他說:“是的,多問問其實也不錯。告訴你吧,不止我們這一輛大車,今天我們是先來的,還有四輛車呢,全部是一個人雇傭的。”
我說:“我們不是自己買了再賣啊,難道開大車也是為別人服務嗎?”
他說:“是啊,我們隻是掙運費的,不然你哥哥我早就發財了,你知道雇傭我們的那個人一天掙多少錢嗎?”
我搖搖頭。他說:“你猜猜看。”
我伸出二個手指頭,說:“二百。”
他說:“二百還不夠一輛車的半箱油呢,再猜。”
我說:“五百。”他搖頭。我說:“一千。他還是搖頭。”
我驚訝了,說:“不會吧,幹這一行這麼有錢啊,難道是一千五?不會這麼多吧。”
他笑了,輕蔑的說:“人家大老板一天的報酬,頂你一年剩下的錢。”
我目瞪口呆的說:“三千?真的是三千嗎?”
他點點頭,說:“不錯,什麼活也不用幹,端著杯子喝著茶水,每天三千純利進賬。”
我當時就傻眼了,這是什麼概念,人家一天頂我一年的收入,這其中的差距無法用語言表達。
貧與富,真的不是兩個普通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