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春。
風,是春天裏的風。
不是季風,不是海風。
是潮濕的風,柔柔的,軟軟的。
風輕撫屋裏的風鈴,一陣悅耳的響聲。
時間停留在床邊的手指間。
自己喜歡風鈴,喜歡風鈴發出的優傷的旋律,如天籟般動聽。
春節剛剛過去,外麵依然天寒地凍,連屋子裏麵都覺得有些寒冷。
我一個人,蜷縮在被子裏麵,享受著冬日最舒服的早晨。
:“陽陽,來接個電話。”奶奶就在我最享受的時候急促的喊著。
:找我的?是誰啊這麼煩人?”我有些不耐煩的念叨著下床,打開門,接過奶奶手中的電話。
:“喂,誰啊?”我問道。
:“我是你強哥,陽陽,聽說你現在在家裏閑著是嗎?來我這兒和我一起工作吧,是和電器有關的,來了願意幹什麼活,任你挑選,好嗎?”強哥在電話那頭迫切的說著。
:“哦,強哥,我思忖一下吧,這幾天我一個兄弟的家人去世了,過幾天給你消息好吧,那,哥,就這樣吧。”我更加不耐煩的說。
:“哦,好的,那過幾天再聯係吧陽陽,掛了啊。”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伸伸剛剛從床上坐起來的懶腰,直到聽見全身都咯嘣作響,才算痛快的吸了一口氣。
我叫陽陽,是一個孤兒,從小被一對好心的人家收養,當然這是我懂事以後聽舌頭長的潑婦罵街時才知道的事情。當時,我記得她喚我為野種。我無所謂的笑笑,一笑置之。
家中有兩位老人,我稱呼他們為爺爺和奶奶。
他們對我很好,一直很好,所以我雖然不是他們的親孫子,卻要更加的孝順他們,畢竟他們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確實不容易。
穿上衣服,走出臥室的門。
:“奶奶,今天我不在家吃飯了,去洋子家,中午吃他家大鍋菜吧。”
我說。
:“哦,去吧陽陽。記得早些回來哦”奶奶關切的回答了一聲。
心裏暖暖的走出家門,迎著初升的太陽,甩甩我那不算很長的頭發,對著自己微微一笑,擺個自認為酷酷的造型,大笑起來。絕對的自戀,雖然長相一般,但是自我感覺良好。
漫步在逼仄的巷子裏,走了這麼多年,反倒覺得一年比一年窄了。我無視破舊不堪的路,繼續往前麵走著,轉了倆個彎,就來到了洋子家門口。
嗬,今天比昨天的人還要多,我想了想才緩過味來,原來今天是下葬的日子,自己都睡糊塗了。
這也不怪我,昨晚上幾個不錯的朋友非哭著喊著要打四圈麻將,哎,大家都知道熬夜是體力活,雖然沒有輸還贏了點人民幣,可是精神沒有養好,今天就有點恍惚了。
誰讓自己和人家洋子是兄弟呢,該幫得盡量就要去幫。哪怕是盡興的娛樂項目。
忙忙碌碌的在吵雜的人群中穿行,不時覺得頭有些許痛,看來,睡覺也的確是一門必修課。
:“喲,陽哥,好久不見啊。”一個讓人感覺惡心,並且特討厭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裏。
:“是啊,好久不見了胖鬆。”我聽聲音就知道是誰。
說完我就覺得再多看他一眼就會膩到嘔吐。
說起胖鬆來可真是一言難盡。他大名叫龐鬆,因與胖字諧音,又因為體型和名字完全相符,個頭不高,滿身橫肉,一步三顫的大肚腩,跟懷孕幾個月的婦女似的。所以我們都稱呼他為胖送。曾經他和洋子,我,還有王超是拜過把子的兄弟,不過關係一直鬧得很僵。但畢竟是拜過關二爺的兄弟,這種殯葬大事還是必須要來的。所以才會有剛剛的短暫接觸。
:“哎,洋子好可憐,最疼他的奶奶怎麼就給去了啊,那麼慈祥的老太太,老天不公啊。”胖鬆發出無限的感慨。
:“那你還這麼高興,這是喪事,不是喜事,嬉皮笑臉的成何體統啊你。”我絕對不給胖鬆好臉色看。
:“喲,還給人家拽文啊,還成何體統,裝,繼續裝。”胖鬆還是那副可惡的嘴臉。
:“MD,懶得理你,醜胖子。”我有點發飆了。
:“好啦好啦陽哥,別生兄弟的氣嘛。”正在說著呢,他就下手摸起了我的胸口,我忙向後退了幾步,狠狠的罵胖鬆,絕對不讓這像大象一般的家夥再次向自己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