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你因為你爸爸而來的。」我不說問句,反正沒打算讓姊回答,甚至在姊要反駁之前,我打斷她說:「家裏出事了。是他鬧的。起因……」說到起因,我瞥了健一眼,他既然來找我,我心裏料想的一定不會錯了。
「他鬧事的起因是我。是因為媽媽,阿毅還有你都放不下我。」我斬釘截鐵地說。
「小寧,這不關你的事。」姊沉重地補上這句,那一刻她沒有看著我,當她想隱瞞,我更確定事情不是與我無關:「姊,我知道一定和我有關係,他在家裏到底鬧出什麼事情?阿毅和媽媽呢?他們……」
「好了!小寧!我再說一遍,這不關你的事!」姊從來不會對我亂發脾氣,這回真是好大的脾氣。而我,隻能啞口無言,真要區分的話,這是他們的家事,我沒立場管啊……
我緊咬著的下唇內側,都讓舌頭嚐到血的味道了,可是任憑它再怎麼讓我感覺痛而清醒,即使我腦袋再靈光,我卻說不出一句話去反駁姊。與其說是我無話去反駁,不如說因為我害怕。我害怕再說些什麼,我會逼得姊說出我是野種,或真的說出這是他們的家事,我不該理……這類的話語,是我絕對承受不起的。這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姊姊,弟弟和媽媽,我不想放手,就算是我自私好了,我真的不想又回到那個晚上……那個什麼也沒有的夜晚。
所以,我默默地望著地板,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和姊對上一眼。這個客廳,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更沒想到,讓它凍到冰點的是我和姊……有很多道理,我早就明白,但是在某一個時間點上,或在某一個人身上,我會忘得一幹二淨,也可能是我裝不懂。就像現在這個情況,我早就知道我和丁家有道缺口,是怎麼都補不上的,我卻天真地妄想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有些心結,你以為解開了,但是,它可能隻是被你自己隱藏起來而已,然後所有的以為都是你對自己撒的謊。
如果一切的起因就是我,那麼,要那個人不再傷害媽媽和阿毅,甚至姊姊,我是不是應該翻臉不認人,徹底的斷絕和他們的來往?還是我必須想其他的辦法來讓他們不再擔心我?不再理我?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我就聽見一陣冷笑,那聲音似曾相似,它彷彿在說:「隻要你不在,一切問題都解決了。」聽完不自禁打了個寒顫,現在的我很怕死的,這句話還是當我沒聽過。
「死是絕對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是有其他的方法去麵對的。媽媽,阿毅還有姊都千裏迢迢跑來認我,我怎麼可以輕易低頭!?」我對站在懦弱的地盤上的自己說,然後把自己給拉回來。
現在感覺站在一個秤中間,反正不管如何,腳下都是不踏實。不如賭一賭吧!賭賭我這天才姊姊會不會腦子不清醒到說出不認我這個妹妹的話……
「姊,我剛才猜錯了。你不是因為你爸爸而來的,你是因為我而來的。」我把我的猜想繼續說下去:「你知道你爸爸一定會來找我麻煩,所以你才會第一時間不回家,卻跑來我這裏。」
「如果真的不關我的事,你就不會在我麵前出現了。」我怯生生地說,偷瞄了姊的表情,她隻是無奈地苦笑著,歎氣後說:「即使我告訴你,這和你有關,小寧,你又能做些什麼?」
我搔搔腦袋瓜子,給姊一個傻笑:「這個嘛……我也不曉得。」這些事情一想來都是姊在解決的,如果天才如她都沒法子,那我更加沒輒了。
「有方法的。」突然,健冒出來說話。因為他出現得太突然,我和姊都被嚇了一跳,同一個時間抓起沙發上的小枕頭往他扔過去。姊的沒命中,我卻扔中了,隻聽健把前麵一段該有的髒話過濾後,才開口:「……忘了你是扔歪的。」
避過了姊的,他正好撞上我扔的。「嗬嗬,你親身示範了什麼叫做: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說吧,你有什麼方法?」難得命中,我真心笑著說,姊雖然板著臉,但她隻是忍著不笑而已。
「簡單啊!你就和丁家完全斷絕來往啊!」健得意地說,彷彿自己說了一個絕世好計般。沒臉聽下去的我走到健身邊,箍緊他脖子說:「事情有這麼容易就好!那我還頭痛些什麼啊!再想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