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真的是乖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我摸摸下巴,給他一種刮目相看的眼神。他隻是聳聳肩,勉強地笑著說:「誰叫我身邊也有這麼一個沒有理由對我好的人……讓我沒有理由叛逆。」說完這句,他站起身,拍拍我的頭,我很反射動作地回禮。
他走了以後,不久,姊就在我身邊站著。過了半響,我伸了個大懶腰說:「該唸書了。」
而姊隻是把頭偏向另一邊,仔仔細細的,我聽見她說:「如果這是你喜歡的,那你就專注地自由發展,自由地飛翔,就像葉子一樣……」
「花,有我替你去承擔。」
隨後,姊離開,我卻還在原地。
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她不會在人的麵前自在地笑了。是不是從她決定讓我自在地飛,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背著花的虛名活著?
我一直以為快樂,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唯一一樣東西。它搞不好是唯一一種世界上不需要用任何東西來交換的,這是我的想法。但是,現在,我突然覺得或許快樂這個東西,它不隻需要交換,也許還要用痛苦的東西才能換。就像有時候──生,是用死換的。
所以,我的快樂是用等價交換守則──姊,跟悲傷換的……
「我的快樂裏堆積著姊滿滿的不快樂。」我苦笑著,心想:「我能做這樣的結論嗎?」
「花,有我替你去承擔。」我喃著姊的話,這句話依舊在我心裏重重地敲擊,我推敲了很久,思考著姊的意思。這表示她不再逼我了嗎?隱約的,我彷彿聽見一把聲音,它這麼說:「一棵樹上,痛苦的花一朵就夠了。」
「姊,你是這個意思嗎?」對著蔚藍的天空,我自個兒說著。然後站起身,走回圖書館。因為,如果這就是對我好的理由,那我也沒有任何叛逆的理由了。
「姊,我回來啦。」登山途中切斷繩索的我,又戰戰兢兢地握住了姊伸出的手想要攀上山頂,她似乎覺得吃力……她沒有時間擦掉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因為她把她僅有的時間用在我身上。在我真正地握緊她的手,她對著我很自在,很滿足地微笑……
我想,當我真的爬不上的時候,就算她知道她會和我一起跌下山,就算我想要放開,她都不會鬆開我的手。這回,終於明白為什麼健會一直對我說,我的姊姊很善良……即使我知道著,一直都清楚她對人很好,是一個超級大好人。健,還是對我這麼說。就算姊又一次拒絕他,他還是這麼對我說著。不同的隻是,慢慢的他要我把事情分得清楚……
「丁寧,我要你聽好,並且記住!你姊跟我的事,這些感情事是完全與你無關的。知道嗎?」
「……」我沒有點頭,沒有表情給他認同下去,我隻是姑且聽著,就隻是聽著。
因為,我不懂。
明明是我的姊姊,為什麼她的感情事我不可以三八一下?再來就是……明明是我山裏頭的一隻猴子,為什麼他的傷心史,我也不能夠灑灑鹽,加加醋?但是,仔細想一想,似乎,又好像真的不關我的事……
唉……人就是這麼煩,麻煩……
突然桌子叩叩聲地被敲響,滿腦的思緒通通打斷。我看著咧著嘴,瞪著骨碌碌的大眼,對我笑的青蛙,連忙低下頭看著卷子。
說起青蛙,自從她的兒子證實心理有點問題以後,也證實了她跟青蛙王子的教導方式有問題。自此之後,青蛙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轉變,開始施行愛心教育……這次惡補周過後的補考就是由她監考,隻聽她「柔聲」說著:「丁寧,不要不專心。好好寫,知道嗎?」我很迅速地點頭,希望她趕快離開我的座位。因為我實在不習慣一把呱啊呱的大嗓門對我說這種噁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