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了!反正你是永遠不記得我說過什麼的。」他帶著些許火氣站起身,我也跟著,練習的時候,我依然逼問,他卻再也不開口了,好像在生悶氣似的。「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幸好這支舞最終不是跟你跳。」
一整個星期的留校練習已經把大部分的台前功夫準備完畢,距離校慶還有三天,這三天就會開始運用學校大禮堂進行彩排,舞台燈光音效等都是一起動用。想不到全班會這麼認真的校長也經常會來慰問,順路帶上好喝的咖啡。我跟小嵐的戲跟舞也練好了,幾乎沒有多大的問題,除非小鬼反串的後母突然鬼魅似的出現搞怪,要不我們兩個都不會笑場。
今天正好是試衣的時候,亮麗的宮廷裝穿在三個大男人身上,總讓我忍俊不禁,小鬼雖然長得可愛,可惜後母要化老妝,就沒有少女氣息,最正常的莫過於姊的白色仙女裝跟小嵐的藍色晚裝。至於我,就隻能穿上王子英挺威武的白色軍裝。正當大家都忙著驚歎,小鬼突然跳到我眼前大叫:「二姊──你看!後母變身!」小鬼拿了老鼠的麵具套在頭上,滑稽的裝扮讓周圍的人都大笑著,而我的腦子因為閃過什麼而愣住,笑不出來。
「二姊,後母變成老鼠精──」小鬼湊到我麵前,我一把拿走他的麵具,罵著:「還玩,你沒看到我班的猴子正在找他的老鼠麵具嗎?」小鬼吐吐舌頭,急忙地跑開,把麵具還給對方後又對我招招手表示已經道歉,而且對方也沒怪他,人長得可愛英俊一點就是有這種好處。心裏微微歎了口氣,不是因為這弟弟,而是因為自己。
「麵具……」我摸著自己的臉,心裏懊惱著:「我怎麼會忘了呢……」
曾經,在微風中,有個人溫柔地笑著對我說:「在你麵前,我又何必帶上麵具?」
終於想起來時才發覺這件事還真是忘得一乾二淨,其實也不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也難怪記性好的林衡賜到現在都還給我黑臉看。看著扮著女裝,心裏明明就是滿滿的不自在卻又在人前人後開自己玩笑,看著那樣的他,我為他大大地歎氣。歎氣結束,我順手拿了瓶礦泉水走了過去,找個藉口把他從人群中帶了出來。
「親切的學長麵具也是臉皮做的,笑這麼久,你不累啊?」把他拉到後台人較少的地方,遞給他礦泉水後,我這麼說著。而他望著我,有點驚訝我會這麼說話,但很快這點驚訝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刺眼的笑容。
「幹嘛這麼看著我笑?」受不了他盯著我笑的感覺,我嗔了他一眼。他並沒有介意,繼續笑著說:「你想起來了?」
「嗯。」像老實的孩子,我承認了。
「那以後不要問我為什麼在人前會那樣了。」他摸摸我的頭,說完就離開後台。望著他的背影離去,我又一次感覺到沉痛的孤寂感。
「唉,模範生就注定要這般逞強嗎……」靠著牆,我思考著。
林衡賜這樣,姊也這樣。小鬼會不會在不久的將來也必須帶著扯不下來的麵具過日子?想到這裏,就覺得鬱悶。這時候,有人拉拉我的手,我回頭看到身體是香鈴,頭卻戴著褐色駿馬麵具,一陣無奈,怎麼香鈴也跟小鬼一樣愛玩?
「香鈴……你幾歲了啊?」隻聽她鈴鐺般的笑聲在麵具裏被壓得低沉,又說:「你就不能假裝以為我是馬麵來勾魂?」我拉開她的麵具,哭笑不得地罵了句:「去你的馬麵勾魂。」
「嗬嗬嗬,不有趣嗎?」她拿回麵具在我臉上比了比,擋下了麵具,我說:「開始可能有趣,戴久了會覺得悶熱。」
「是啊!所以你才決定脫下來,對不對?」香鈴把玩著麵具,笑著說,我隻是點頭。望著她無邪的樣子,這跟她主持複仇記實在差很多,這朋友隻是因為有趣才會戴起一個麵具扮演起一個角色,其餘的時候,她就是我現在看到的樣子。
「小寧。」香鈴向前跑了兩步,回頭把麵具拋給我,我接住後,她說:「不要為戴麵具的人們而歎息,至少在你麵前,沒有人願意戴上麵具。」
「至少,大家在你麵前都有一刻能透透氣,不是嗎?」說完,她嘻嘻哈哈地摟著水魚,把水魚嚇了一跳追著她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