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就好。小寧,不準偷懶喔……」我點點頭回應著姊的笑容。
乖乖的我,乖乖的向教室的方向走……就像來福跟著骨頭走一樣。
不過,看著健那小子,我覺得像來福的不是我,應該是健才對。因為他除了對著我姊的背影流口水以外,還不自覺地跟著她走。我很用力地拍了他的背,他停下了腳步,慢慢地回頭……就像來福很餓的時候一樣,對我亮了亮它那潔白尖利的犬牙。
「連眼神都那麼像。」我驚歎著,然後不自覺地摸摸他的頭,拉他的衣領,說到:「乖……跟我走。」
「喂……Lucky!」
「哇!」我被他嚇了一大跳……「狗怎麼會說話?」我想著,看到是健才回過神。
「你怎麼了?」他滿腹懷疑地望著我,我隻能說:「沒事沒事。」如果讓他知道我想什麼,那麼我會被狗咬。
「你姊姊……」我狐疑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打轉,他竟然靦典地對我笑!?
「看來,我喜歡上你姊了。」說這句話的健,好像是我從來不認識的那樣。臉跟脖子都紅了。
真奇怪,為什麼才見過幾次麵的人能夠這樣子就確定自己喜歡上了?為什麼會喜歡她或他?在他們根本不認識你,你也對他們一無所知的時候。不明白的我搔搔頭,隻能歎歎氣對自己說:「這種東西我不明白……也許以後會明白,那就等以後好了。」歎歎氣我對健說:「可是,姐弟戀不會適合我姊。」
突然,健停下了腳步,帶點苦澀的笑。他說:「如果……我跟你姊其實同年呢?」
「同年!?怎麼會?」我的大腦一陣敲擊,又想:「啊──那健不是也跟姊一樣大我兩年?」我用著一副「天啊!?」的表情看著他。他則拍了拍我的頭說:「不要用不可思議的樣子看我行嗎?」
我也不想用奇怪的眼神對他,可是我真的覺得奇怪。也許,我沒有資格覺得別人奇怪吧……被奇怪的我覺得奇怪的人應該會很悲哀,因為我已經夠奇怪了還覺得你奇怪,那麼……你不是更奇怪?
「嗬嗬,同年啊。」為了不讓健覺得不自在,我開始壓抑真正的心情,開始假裝輕鬆。「嗯,難怪一直覺得你長得少年老成,原來如此。」
「Lucky,你還是可以繼續驚訝的。」
他果然是我認識的健,也是認識我的健。那麼我就不需要顧忌什麼了,我好奇地開始問東問西……因為既然他肯開口,表示願意告訴我。
我說過,對於我身邊的朋友,隻要他不說的,我都不會問下去。這是一種對隱私的尊重,對他們而言……很少人會給予我們這個年齡的人這種尊重,尤其是所謂的大人。
健開始說他自己的故事,我聽著。
這是一個不良少年的故事,一個小學畢業以前一直都是壞小孩的人,小學就不再唸書……卻在黑社會裏有著不尋常的地位,因為有個黑社會的爸爸。也許,這真的是很戲劇化的故事。黑社會的爸爸是一個曾經手握毛筆,寫得一手好字的斯文人。
「在我懂事的時候,媽媽總是為爸爸準備好筆墨紙硯,然後抱起我坐在桌邊。」
「我靠著桌麵,看那黑糊糊的墨暈開,變成很美的文字,很壯觀的山山水水。那時,真的很幸福……」健說到這裏,臉上溫馨的笑,讓我想像到那一家人圍在一起的畫麵。
「後來呢……」我小聲地問,怕太大聲會驚醒健可能沉睡在某處的悲傷記憶,就像上次黎姊姊那樣突然地爆發,會讓我很內咎,也心痛。
「哈哈哈!小時候的事,我也記不得了。」健忽兒大笑,又沉靜地說:「不過,老爸病死前倒給我留下了一樣東西。」
「是什麼?」
「就是他毛筆下的字……」他淡淡地說。
「你知道嗎?我老爸的毛筆字有著很美的墨汁軌跡,就算是現在,還一直深深烙印在我回憶裏揮之不去……」健的眼睛紅了。
「不過,媽媽死了以後,毛筆字沒了,一切都變了。」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他說著。
「我變了,爸爸也變了……」
「但是我曾經幸福過,曾經很幸福……真的。」健這麼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論快樂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