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幕叔已經死了,你究竟是誰?”
戒備的僵直著身體,非墨鬥篷下的雙眼緊盯著眼前這個冒牌貨。
“墨兒。我是你的幕叔啊!你小的時候不是最喜歡纏著幕叔嗎?還記得那時候,你爹娘剛離世不久,你晚上睡不著,最喜歡讓幕叔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了。幕叔每次出門,你都纏著幕叔,讓幕叔給你帶蓮糕。”
幕叔追憶著非墨小時候的趣事,試圖喚起他的回憶。人已經悄無聲息的靠近,離非墨隻有幾步之遙。
“別說了。”
抗拒的退後保持著距離,非墨一點都不願意去回想那些事。
那些事情於他而言,遙遠得就像上輩子的事。
就是因為那時候的自己太單純、太無知,才會被從小最信任的人欺騙、利用。那樣的日子,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了。
對現在的他而言,可以信任的除了夥伴,再沒有其他人。
他的人生中,早已沒有親人可言。
“墨兒,這些年,你都不想幕叔嗎?”
垂著頭,老者的神色極為哀切,言語間竟是傷感。
“幕叔知道,當初不應該對你做那樣的事。但,幕叔以為,你有一天,一定會明白幕叔的一番良苦用心。幕叔是淩家的祭祀,淩家上下五百號人,幕叔不能看著淩家被滅門,就此斷在我的手上啊!”
“所以,你就可以將血咒種在我的身上,讓我這輩子都成為別人的傀儡,終生被人控製、利用?”
一直忍而不發的非墨,即使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是真實的。再次聽到這些冠名堂皇的話語,心裏的怒氣還是“噌”的冒了起來。對待最親之人的傷害,即使傷口看似愈合了,再被觸碰,還是會淌血。
爹娘離世早,他是被淩家的祭祀幕叔一手帶大的。幕叔對待淩家的一眾子弟向來嚴厲,對他,私底下卻多了三分慈愛。可就是這樣一個備受崇敬的老者,卻對他做了這一生最殘忍的事情。
他沒有心。
因為他的心口那兒,被插上了一把刀。
那是這世間最殘忍的血咒。
他不能對無關之人見死不救,更不能違抗那人的命令。
隻要有一條不遵從,血咒就可以讓那把倒垂在他心口的利刃毫不猶豫的插進他的心髒,讓他立刻命喪當場。
即使,他是個天師又如何?是“焚天”的老大又如何?
他的命運,還不是照樣被捏在了別人的手中?
沒有自由,沒有人生。
就像一隻失去魂魄的提線木偶,別人的手指提一下,他就跟著動一下。就像此刻,他出現在這裏,不也是那人在虛空中提了一下線嗎?
“墨兒,你還在恨我嗎?”
恨?
一個”恨“字就能解除掉他身上的血咒?就能還他自由嗎?“焚天”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如今能走到這一步,他付出的心血,背後那麼多同伴的努力,才讓“焚天”發展成今日的規模。如今,他更不能看著“焚天”淪為皇室排除異己的工具,成為那人手中的工具。
如果“焚天”真到那一步,即使是他一手所創,五年的心血,親手毀掉又何妨?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你已經死了,恨還是不恨,又有什麼意義?”
“是因為,她嗎?”
幕叔手指著一處虛空,非墨抬眼看去。
竟然是盛戈。
身上的衣衫沾滿了血跡,一身破破爛爛,此刻人事不省的縮在角落裏,看上去極為可憐。
“盛戈?你怎麼了?”
飛奔過去將人扶起,一向心思縝密的非墨,竟然也忽略了一個問題。
本該離開的盛戈,怎麼會出現這裏。而且還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你很在乎她?對嗎?”
幕叔垂眼看著非墨。
這孩子的心思,還是那麼容易被他看穿。
“盛戈,盛戈,醒醒。”
將人抱在懷裏,非墨伸手試了試她的呼吸,很微弱。抓起手腕號了號脈搏,隻覺得盛戈渾身冰冷,體內的靈力竟然一絲一毫都沒有。
“我對她下了咒,她不會醒過來了。”
幕叔言語間不見悲喜,語氣淡漠的,就像眼前的這條生命,在他眼裏不過是如草芥般卑微。就像當年,他趁著非墨熟睡在他懷裏的時候,對毫無防備的非墨下了世間最無解的血咒。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在一夜之間顛覆了人生,從此背負起百年家族的興衰存亡。
不再為自己而活。
“你到底想要什麼?奪走我的人生還不夠,即使死了,都還要殃及無辜嗎?”
“我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