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所屬(1 / 1)

崇曆八年春,京城已有從二十年前的戰亂恢複過來的景象。回想八年前僅八歲的皇太子登基時,看似太平之下,是怎樣經曆了百姓們無從得知的腥風血雨,利益交易。八年的磨練,委屈,隱忍,都為了這一刻祭天的權利。十四歲的簡站在天壇上如是想,他斜睨背後匍匐著的重重的影。仰頭那時日頭初升,紅光滿天。他嘴角有笑容,就讓朕降生時照亮京城的紅光,再次昭告天下,誰是天命所屬。

天下蒼生,寄托何人?若終是天命所歸,定當安天下,繁百業,濟黎民。朕為天子,請蒼天聽令,助朕繁榮大格!

百姓虔誠,敬畏的匍匐在城外。他們知道大格終於迎來明君,雖然當今天子還是少年。但是他們都信,信他是天子。想他怎麼做了七年的傀儡皇帝,卻在一年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鏟平瑞燕王府,百姓們還都記得王府裏的辰太妃怎樣從百媚千嬌哭成了聲嘶淒厲。十六歲的帝王便能如此,百姓得明君如斯,還有何求?

簡仁的儀仗出了禁城,京城中安靜得隻能聽到春風吹過,草木抽芽生發之聲。百姓們跪在地上,沒有人敢妄動一下。天子之威便是如此。但簡,想看看他的百姓,想看看他從出生那一刻起便承擔在肩的黎民蒼生。身邊的海圖接到旨意:“眾位百姓,請都起來。朕雖年少,但心懷天下,願為蒼生祈福,與百姓共慶,要普天同歡。朕不願擾民,請眾位各安其職。”百姓中有年老者,鬢發蒼蒼,早已感動而泣,聲音顫抖帶頭高呼:“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山呼一陣一陣不能平息。得百姓如此,吾苦足矣。簡心裏感動,麵上卻還是威嚴帶著他似乎天生的尊貴笑容。百姓們都已起身,京城又恢複了那熙熙攘攘的大都景象,百業繁榮,子民和睦。簡仁很滿意,旋即笑了,就在那一刻,難有的天真之色浮在眼角。簡仁不知,其實他這一笑,還是被有心人發現,放在心上。

那人是個黃衣少女,豆蔻年紀,身後跟著一淺藍衣裳的丫鬟提著竹籃。卻不似北地之人,隱隱有江南女兒之態。尤其是黃衣少女,凝白如脂的肌膚似乎有淡淡水氣蘊蘊,柔軟的頭發被風拂過,恰有一絲滑過雙唇,那發色不似北地美女那樣濃鬱,卻在冬陽下略微反出柔軟的黃色。全身透出一種淡淡的味道,好似桂枝。可是在皇帝步輦旁的逸王卻愣了一愣,馬上緊鎖了眉頭,想,“這樣的佳人,若不是今日聖駕,早有愛慕者亦步亦趨。”少女雖然神情淡然,但她的含情美目卻如秋水,執著地隨著步輦而動。步輦中的簡仁,自然沒有看到她,而她的眼,卻一絲一毫沒有分散出任何一束光芒,投向他,俊美的逸王。她的腳步,隨著人群移動,與北人相比嬌弱的身子卻倔強的好似西湖裏的小荷,要越過那重重人群,向步輦那個方向探去。

逸王低下頭,催了馬,移至步輦右側,和簡說著什麼,微微的笑著。這個方向,恰巧擋住了那執著得讓他鬱結的目光。他稍稍側目,看到少女焦急的目光,麵露得色,心中卻些微痛楚。

“皇弟怎麼了?”簡還是發現了他的異常。“皇帝哥哥,沒什麼,今日祭天雖高興,但想到太妃昨夜又咳了……”相遇是不是不如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