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月懷胎,不離小殿下他的千蔦姐姐給他的外公生了一對小娃娃。
是的,一對,一隻雄的一隻雌的。
千蔦姐姐生產的那一天,他的外公在屋外焦急地走來走去,屋內生娃娃的千蔦姐姐痛呼每拔高一個音階,外麵他外公的臉色就蒼白一分。不離小殿下他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美少男,隻得也跟在他外公身後來來回回地踱來踱去,不斷地拉著他外公的衣角,勸道:“淡定,淡定啊外公。”
他娘親和他爹爹外加一個九骨小叔叔早早地搬來了一張麻將桌,坐在一旁一邊陪外公等,一邊風風火火地搓麻將。雖三缺一,照樣也能在千蔦姐姐的鬼哭狼嚎之下搓得風生水起。
他娘親將一張牌摸在手裏,百忙之中,分神瞟他外公一眼,接著轉頭去對他爹爹感歎道:“唉,我當年生小不離的時候,阿爹他恰恰就是像現在我們這般,和六位阿娘還有蓮華坐在梧桐樹下搓麻將,剛好兩桌,留我一個人在裏麵痛得哭天喊地,阿爹他的眉頭倒是皺都不見皺一下的。”惆悵地歎了一聲,“如今和千蔦姬一對比,果然,我不是親生的。”
娘親是調侃的語氣,爹爹聽進耳裏,臉色不知怎的白了白。
爹爹眼中有心疼,柔柔地望著娘親:“小滿,我……”
娘親也衝著爹爹如花似蜜地笑,然後——
手中的牌快如閃電地翻出去:“自摸!太子給錢,謝謝!”
千蔦姐姐生了好幾個時辰,裏麵的穩婆終於抱著兩團小布包走了出來,對第一時間就趕緊迎上去的外公眉飛色舞地恭賀道:“恭喜神上,賀喜神上,娘娘生的是一對雙胎,哥哥與妹妹,恰好湊成一個好字。”
不離小殿下他眼尖地瞄見,這一刹那,外公他的身形好像猛地震了一震。
外公他真是一個高人啊,那一雙顫抖的朱雀爪子看起來明明就應該很激動,臉上居然還能維持住一貫的不動聲色,隻是眼睫一垂,“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從穩婆手中接過那一對小娃娃,一隻抱在左手臂彎裏,一隻抱在右手臂彎裏,活像提了兩箱銀子,以任千軍萬馬來搶也絕對不鬆手的姿態邁進內室。
千蔦姐姐背靠床頭坐著,腰後墊著一個軟軟的枕頭,一綹黑發汗濕地黏在頰側,膚色看起來比平時還要雪白幾分。她還在一下一下地喘著氣,看見外公進去了的瞬間,立刻可憐兮兮地抱怨道:“一來來兩個,累死我了。”
外公頷首:“嗯,我知道。”
千蔦姐姐沉默了一下,問外公:“你仔細看過孩子了嗎?”
“還沒。”
聞言,千蔦姐姐往大床內挪了挪,拍拍床上空出來的位置:“正好我也還沒看過,你快過來。”外公走過去,在床沿坐下,雙臂微微放低,好讓千蔦姐姐看見他臂彎中布包內的兩張小臉。千蔦姐姐主動接過外公手中的一個紅布包,手腳利索地翻了翻,驚喜道:“啊,這個是哥哥。”將哥哥塞回外公的懷抱裏,緊接著抱過另外一個綠布包,同樣手腳麻利地翻開,“這個是妹妹!”
外公懷裏抱著哥哥,千蔦姐姐懷裏抱著妹妹,兩人四目相對許久許久,千蔦姐姐的眼尾好似有胭脂暈染開,無比嬌豔動人。千蔦姐姐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外公,輕聲問:“我很喜歡他們,你呢?”
“你在問什麼傻話?”外公似在責備千蔦姐姐,語氣卻輕得仿佛怕將千蔦姐姐吹走,他俯身靠過去,吻了吻她的額頭,“千千,我很高興。有你在,我才能這般圓滿。”
外公大概是真的很高興,平時外公的笑容雖然不算難見,可大多數都是捉弄千蔦姐姐時的痞子式壞笑。而此時的外公,嘴角微揚,雙眸裏笑意如星辰閃耀,不加掩飾亦不摻加任何雜質,隻是那樣純粹地、如獲至寶地低低笑著,眼角眉梢都蘊滿了初為人父的慈愛與溫柔。
千蔦姐姐看得好似有些癡。
外公望著千蔦姐姐,千蔦姐姐望著外公,他望著她,她望著他,然後,悄然無聲息間,兩人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