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守錢梟燒作爛蝦蟆 濫淫婦斷配群花子(2 / 3)

看官,履安平日,若有至愛朋友,自然替他出來周全。拚得幾百兩銀子,買囑屍親,地方衙門,上下從直,斷他鬥毆身死。無奈,處處冤家,沒人來解說。縣官又聞裏富,見沒有關節,一夾打四十,收監。次日,又把履安拿出再夾。履安隻得認了鬥毆推跌身死。及子剛得信,連夜奔回,遂買囑屍親,到衙門用了二三千銀子,告了一段攔招,方才斷得兩下鬥毆,自己失足,誤跌身死,暫行保釋,聽候詳憲發落。已是伏圄百日。此時,十月盡間,子剛與顏氏往莊上收租,履安因夾打重傷,在家養病。正在樓上,忽見前廳火起。剛下胡梯,梯上火起。不敢出前門,往後樓要去搶那放債帳目,不想庫房火又起。急往後園門,門再扳不開。那火,已燒到後樓,進退無路,隻得鑽在糞窖裏,喜得兩日前挑幹了。誰知屋倒下來,燒著身上衣服,燙得渾身火泡,又鑽不出,火氣一炙,悶死了。這些家人婦女,個個走脫。

子剛母子,得信趕回,已是天晚。火勢正焰,無法可救。是日,井氏回來,隻得宿在船上。可憐幾十萬家私,盡成灰燼。隻有二處典鋪並田地不曾燒得,放債帳簿,並無片紙,惟有田產租簿,並典中數目,子剛帶在莊上。明早,子剛不知履安屍首在何處,打發井氏往莊上,喚附近欠債人家,一概蠲免,著他同家人扒運瓦礫。直弄到第五日,在糞窖扒出屍首,遍體斑爛,火氣入腹,像一個癩蝦蟆,買棺盛殮埋葬。在莊上再起幾間屋,重置一番家夥。自此以後,人人藉口談論履安惡報。子剛聞得,遂發狠要做掙氣的事。算計後年科舉,有服,考不得。及至服滿,又下不得秋闈,遂援例入監。把家事托幾個管家執掌,竟坐監讀書。一去數月,顏氏見媳婦不肯做家,惟圖安逸,未免說了幾句。井氏回娘家去了,屢接不回。直至歲終,娘家也無盤盒,突然送來。過了新春,子剛抵家,井氏床頭告訴,意欲另居。子剛溺於私愛,想前賈氏被母親憎嫌死了,今我在家日少,倘妻子氣出病來,悔之晚矣。遂托言"在庠諸友,會考作文不便",竟與井氏移居入城,帶丫頭一個,炊爨老婆一個,並跟隨的書童,住在城內靈官廟前。過了月餘,子剛下鄉探母,料理些家事,一去數日。

原來,井氏是最淫的婦人。前夫姓莊,做親未及一年,弄成怯症。誰知,此病身雖瘦,下邊虛火愈熾。井氏全不體惜,夜無虛度。看看髓枯血竭,不幾月而死。到了三七,井氏孤零不過,將次傍晚,往孝堂假哭。忽丈夫一個書童,年紀十六七,井氏平日看上的,走來道:"奶奶,天晚了,進去罷。"井氏故意道:"想是你要奸我麼?"書童嚇得轉身就走。井氏喚住,附耳低聲道:"我怕鬼,今晚你來伴我。"書童笑允。黃昏進房,卻是精力未足,不堪洪治鼓鑄。至五七,公姑拜懺亡兒,井氏窺見個沙彌嫩白,到晚引入房來。豈期耳目眾多,為阿姑知覺。阿姑氣憤不過,請他父母說知,殯過兒子,就把媳婦轉嫁子剛。娶過門時,子剛是少年英俊,井氏美貌妖嬈,兩下中意。及履安打死人,驚回數日,自在母家,清淨不過,要結個相知又再沒有,竟和廚下一個粗用人,叫做汲三,弄上了。後來,子剛坐監,顏氏屢接不回者,戀汲三也。誰知,事無不破,一日被母親見了,責逐汲三,叱回女兒,永不許見麵。所以,無盤無盒送來。今子剛移居城內,往鄉探母,一去數日。井氏終朝起來,無一刻不想取樂,隻得前門後門倚望。原來,他後門對著靈官廟,廟門外,左右一帶桫拉木,有兩個乞兒歇宿在內。一日,下起暴雨,井氏在後門窺探,瞧見廟前一個乞兒,見街上無人,望東解手,露出陽物,十分雄偉。心中喜道:"經曆數個,俱不如他,作用決然不同"想了一回,隻見雨止天晴,乞兒走來道:"奶奶,舍我趙大幾個錢。"井氏遂問道:"你叫趙大麼?這樣一個人,為甚麼討飯吃?"趙大道:"奶奶,我也有些家私,隻因愛賭,窮了。沒奈何做這事。"井氏道:"你進來,我取錢與你,還有話對你說。"

趙大跨入門內,井氏取出舊布褲一條,短夏布衫一件,又付錢一百,道:"央你一事。我相公結識個婦人,在北門內第三家,不肯回來。你將這錢,到浴堂洗個澡,著了這衣服,到黃昏人靜,替我去問一聲'吳相公可在此?'他若說不在,你不要講甚麼,轉身就走來回複我。若街上有人,你不要進來,虛掩著門等你。進來不要聲喚,恐丫頭聽見對相公說,道我察他的是非。"又領趙大進一重門道:"你悄悄到這外廂來。"趙大道:"曉得。"去了。

黃昏時,趙大到北門問時,那家人應道:"不曉得甚麼吳相公。"轉回廟前,見街上無人,推門時,果然虛掩。挨到外廂,是朝東屋。是夜,四月念。一更餘後,月色橫空。走入側門,看見兒開著,窗邊一張春凳,井氏仰睡在那裏,身上著一件短白羅衫,下邊不著褲子,係一條紗裙。兩條腿擘開,把一隻小腳架在窗檻上,一隻左腳曲起,踏在凳角上。月下露出雪白腿兒,隻一幅裙掩著羞羞。趙大見角門閉著,四顧無人,低低喚一聲:"奶奶!"不應。把金蓮粉腿看了半日,不禁火熾。再喚一聲:"奶奶!"又不應。輕輕起其裙,掀在半邊,露出那含香豆蔻。趙大色膽如天,竟潛入花房。幸喜開門揖盜。未幾,凳角頭一隻腳,已翹起來。又少頃,架在窗檻上的一發縮起。趙大暗想:他有些醒了。但他睡在夢中,未知認著那一個。他若叫喊,我走了就是。遂放膽施展。卻見井氏:身如泛月扁舟,搖動半江春水;足似淩風雙燕,頡頏一片秋雲。趙大見其淫蕩,喚他一聲。井氏假意道:"你怎麼奸我?"趙大道:"特來回複奶奶。可憐奶奶,月夜無聊,故此奉承。"井氏道:"相公可在那裏?"趙大道:"他說不在。"井氏道:"我方才睡著,不意被你所汙。今相公既不顧我與別人快活,我也憑你罷了。"趙大恣意奔突,兩下十分得意。約趙大:"夜夜須來。"睡到五更,把二兩銀與他道:"你今不要討飯了,將就做些生理,我逐漸接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