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關掉手機,“因為習慣。就像味覺一樣,如果愛上了一個人做的食物,一輩子都沒辦法離她太遠。”
“作為丈夫,我對你很不錯了,”金發男人舒氣,把手機丟回黑卡一邊,站起身:“我去衝涼。你待在這好好考慮,等我出來後,告訴我你的選擇。”
說完,奧蘭多背對她,往另一邊走去。
秦珊喊住他:“這個選項毫無意義,不管我選哪一個,都沒法擺脫你。”
“不,很有意義,”奧蘭多停□,卻沒有回過頭:“這決定了你是像個人一樣活在世上,還是像條狗一樣被圈禁一生。後者的話,假設你想如廁,你會連痰盂都得不到,隻能挪到一旁的花盆,抬起你的柯基後肢,哭著留下你一生如影隨形的愚蠢氣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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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水聲從左側盥洗室隔間裏傳來。
秦珊還是被束手束腳,呆滯地陷在沙發裏,手腳得不到一點施展。導致她處在這種苦逼境地的罪魁禍首——繩索,的兩端,都被奧蘭多各上過兩道鎖,一邊連著她的手銬,一邊牽引著牆壁的橫杆。
高級公寓的效果好到爆棚,連呼救都無人聽聞。
秦珊直直盯著沙發上的手機,用這玩意兒報警再好不過。而後,女孩迅速想出一個主意,她決定,用腳。
雖說兩隻腳踝也被捆紮成一團,但是她還是可以抬平雙腿去夠手機的。
她用視線丈量著自己到手機的距離,有點遠,也不知道腿有沒有這麼長。她一寸寸把屁股往前挪動,幾乎到達快從沙發邊緣跌落下去的程度,才用手肘撐著身|下柔軟的墊子,借靠這個當支點,讓自己兩條腿橫空,掛上茶幾。
還差一點。
但是已經不能再往前動了,繩索牽製著她,她極有可能摔下地麵。
秦珊隻能努力調高腿部,像一名芭蕾舞女那樣繃直自己的前腳尖,這個動作難度太大,太累,整個足部又酸又痛,腳踝能被銬子的金屬邊壓出猙獰的紅痕。
女孩的臉也因此憋得通紅。
她吊著下巴,上唇包著下唇,非常小心,專注地,一點點用下繃的腳尖把白色手機往回夠,直到它啪一下落回自己腳邊的地板。
goodjob!
秦珊在心裏為自己點讚,繼續雙腳並用,將手機用腳板底夾起。她韌帶一般,廢了很大的勁才能向內曲折起膝蓋,才能讓自己同樣被扣緊的雙手捏住那隻白色直板。
這一係列動作如同跑了十次八百米,做出三百個仰臥起坐,大腿和腰肢都即刻酸疼無比,大概是抽了筋。
秦珊飛一樣長按開機鍵,等顯示屏亮出來的下一秒,她就立刻撥通了緊急電話。
左側牆內傳來響動,盥洗室的門分明在被人打開。
而打開它的門,正朝著這邊逼近步伐。
緊急呼叫被接通,秦珊已經不敢大聲說明情況了,隻能小心地用氣息急吼吼喊上兩句:“help!help!”
然後,她迅速掛斷撥號,已經來不及把手機放回去了!她心一橫,索性將手機大大咧咧抱在兩手中,麵帶微笑,望向從牆後拐角走出來的金發男人。
奧蘭多完全變了樣,筆挺矜貴的西服已經換成一身深藍色的長款睡袍。精致的鎖骨隱約在領口,任由水滴從那裏蜿蜒而下……男人的金發也不再用發膠固定得一絲不苟,而是被濕氣隨性黏纏在頭上。有幾縷不安分地墜下,橫掃在他飽滿的前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洗完澡,還帶著熱騰騰、濕漉漉水汽的關係,亮麗的頂燈,在他周身縈出一圈霧一樣的流光,看上去極具誘惑。
他瞥了眼秦珊,幽藍色的眸子迅速轉到她手裏,問:“你握著手機做什麼?”
“太無聊了,打發時間。”
“怎麼拿到的?”
“用腳。”秦珊很坦誠。
“噢,”金發男人恍然,“你覺得手機裏的遊戲怎麼樣?”
“還不錯。”
“好玩嗎?”
“還行吧。”
奧蘭多坐回秦珊身邊,男人身體上留存著的,濕潤溫熱的氣息一下子能將她完全罩住,他好整以暇地接著問:“你還記得這部手機的鎖屏密碼?”
“……不記得了……”完蛋,要栽。
“我很好奇你怎麼進去玩遊戲的。”
“碰……運……氣……憑……直……覺……輸入了四個數字……”非常遲緩、不確定的語氣。
“噢?什麼數字?”
“我這會也記不得了,剛才靈光一現,咦,進去了,”秦珊開始各種找借口,邊在心裏祈禱警察蜀黍快點來啊啊啊啊趕緊定位到我在哪啊啊啊啊啊:“你不是說我失憶前很喜歡你嗎,說不定這串數字跟你有關聯,一直存在我潛意識裏。我一摸到這手機吧,就會下意識輸入這些數字。可是你現在再讓我想,我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奧蘭多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迷蒙,就仿佛他一雙好看的藍色眼眸也被自己身上的水汽給盡數淹沒了一般,他抽回手機,淡淡開口:“我知道了。”
他當著秦珊的麵,往鎖屏的空格裏,一個接一個鍵入:0——7——3——1——
“這是你的生日噢?”秦珊湊近問他,男人身上有好聞的沐浴露氣息,是檸檬香。
奧蘭多:“嗯。”
屏幕解鎖,在男人的拇指操縱下很快跳向程序菜單界麵,一頁一頁翻過,許多app萬花筒一般閃過……
秦珊掌心的汗意愈發鮮明,這部手機裏,居然,沒有,一個,遊戲!
——倒是有許多diy和料理之類的app。
這年頭還有誰手機上沒遊戲啊!!!!!!!!!!!!!!
奧蘭多側過臉看她,ps合成一般的,無可挑剔的五官近在咫尺。他一句話都不說,冷意全寫在了眼睛裏。
而後,他盯著秦珊,不看屏幕,手指卻不急不緩,分毫不差地,在那上麵按出了最近的通話記錄。
秦珊不敢回應他的視線,隻能垂眸去瞄手機屏幕,那樣會讓她好過些。
男人指節分明的拇指一下,接一下地按壓在那上麵,每一次,都仿佛重壓敲擊在她心口,讓她觸電般麻木,不能呼吸。
而第一個撥打出去的數字,是,112——
這是全世界的手機都可以撥打的共同緊急救援號碼。
秦珊有一種,想死,不,是將死的一去不返之感。
而下一秒,令她難以置信地是,奧蘭多拋開手機,走到了彩電後。不知道他扳動了什麼機關,電視背景牆後的一幅畫著晨露杉樹林的巨型油畫,突然連同櫃台和下方一大截方形的地板,足足旋轉上一百八十度。
一個漆黑的小隔間就隱藏在裏麵。
奧蘭多重新回到沙發,把秦珊扯站起身,用小鑰匙解開她的繩索,而後像拎兔子一樣,直接把她丟進那個陰暗的小密室。
秦珊在欲要開口的下一秒被男人用抹布堵住嘴,她痛苦地擰眉,嗚嗚直叫。
奧蘭多扳上機會,一整個人挺立在客廳裏,俊美得有如神祇。秦珊就這樣和他對望,眼眶裏噙滿淚水。
門一點點轉上,光線流失得越來越多,男人留給她的頎長身形也被牆壁一點點切阻掉三分之一,一半,三分之二……剩餘的最後一幕,秦珊隻能瞥見他唇角冷漠地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