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2 / 3)

亭子裏的三個璧人,看上去賞心悅目,像是希臘神話中的赫拉,阿波羅和雅典娜,在聚餐。

通報的女傭回到亭子裏,和梵妮小姐使了個眼色,才看向夫人道:“秦小姐說身體不適,不方便過來。”

正在翻報紙的奧蘭多揚眉瞥了她一眼,蹙眉問:“她不過來?”

女傭低眉順眼答道:“嗯,秦小姐還在休息。”

梵妮抿了一口紅茶,夾著冷嘲熱諷道:“第一次見到這麼隨心所欲的情婦,請她來喝個下午茶都不賞臉。”

奧蘭多對這個稱謂有些陌生:“情婦?”

梵妮語氣放緩:“秦小姐不是……你的情婦麼?”

仿佛想到了什麼,奧蘭多小幅度揚眉,點了一下頭。隨即又冷嗬一聲,擺出一副不想完全再做評價的樣子。

這一係列微動作和微表情都非常古怪,梵妮小姐完全不能理解對麵男人的意思,隻能故作鎮定地繼續喝茶。

奧蘭多看向女傭:“她還在睡覺?”

幫凶女傭手心汗涔涔的:“嗯。”

奧蘭多覺得這不科學,豬一樣的中國人大半天沒見到他,肯定想他想得要命,理應巴不得坐火箭過來見他。結果請她來喝茶,還賴床不起來?!

這絕對不科學。

除非她真的非常不舒服。

奧蘭多三兩下折疊好報紙放回原處,站起身,看向在座的兩位女士:“你們喝吧。”

梵妮投去熱切挽留的神情和目光:“奧蘭多,你要去哪?”

奧蘭多:“親自叫情婦起床。”

說完頭也不回走出亭子。

奧蘭多回到客廳的時候就碰上了霍根管家,後者見到隻有少爺一個人,不禁疑惑問:“少爺,您單獨回來了?”

奧蘭多揮了揮一邊手臂,走向樓梯,邊隨意問:“嗯,中國人還在樓上休息?”

管家麵色更為疑惑了:“她不是已經被女傭帶去你們那喝茶了嗎?她早就下樓在等您回來,電視都不樂意看,一直站在大門口等著,我看著怪可憐的,還好沒多久就有女傭叫她去喝下午茶了。”

金發男人的長腿頓停在第一級台階前,偏頭看向管家:“你確定她已經離開這間屋子了?”老管家點點頭:“我親眼所見,是黛拉來叫她的,她也跟著黛拉走了。”

黛拉是剛才去玫瑰園回報情況的女傭。

奧蘭多長吸一口氣,不再上樓,回過身朝大門外走去。

奧蘭多圍著自家宅邸足足繞了一大圈,才從一個小角落找到瑟瑟發抖的中國人。

她坐在高階上,低著頭,雙腿懸空垂著。渾身上下各種剩飯剩菜,簡直要多髒有多髒,難聞的氣味能飄到十米開外。

奧蘭多立刻就猜到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他突然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看看她了,一方麵是因為她真的很髒很臭,另一方麵就是她看上去很不好,很狼狽,由內而外。

不過對方還是率先看見他了,是的,秦珊不經意間瞄到了奧蘭多,他就站在自己身後這個牆壁的盡頭。一身筆挺的騎士裝,英俊到不能自理,光彩照人都不為過,簡直天神下凡。

真的,明明站在牆壁投射的陰影裏,他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

秦珊舉起半邊手臂,對他左右晃了晃手,你好,隨即又收回視線,繼續落寞。

她哭了整整一刻鍾,這會根本沒精神講話,也沒精神再討好這個男人。

而且,她和奧蘭多的距離又豈止一個牆壁。

奧蘭多看了她一會,還是選擇走近少女,越走越近,長腿最後停在她身邊,習慣性譏諷道:“你這身泔水還真是應景,對得起你今天所扮演的動物角色,也對得起你今天的睡眠時長。”

“我知道了……”秦珊腦袋左右擺了擺,像找不到合適的支撐點那樣,像娃娃沒有了控製關節那樣。

奧蘭多催促:“快點回去換衣服,莊園方圓幾百裏的農作物和牲畜馬上就要被你身上的氣體給毒死了。”

“我這會不想回去,你讓我再坐一會,人在絕境的時候,需要花時間思考一下人生,”過了一會,她九十度抬起臉來問奧蘭多:“奧蘭多,我是不是真的很臭啊。”

她左臉蛋還黏著一根風幹的青菜葉。

槽點不能再多了,奧蘭多大腦裏立刻積攢道很多刻薄的毒液要噴,瘋速讀條中,馬上就要發大招。但他注視著秦珊的臉,口齒一瞬間有些失靈,於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淡淡道:“是的,你很臭,簡直無法忍受,再跟你多待一秒都會把人逼瘋。但是你現在看上去很不好,所以我會勉為其難陪你一會。”

如同打上氣的癟氣球,東方人一下子來了精神,彎彎眼:“真的嗎?”

奧蘭多沒搭理她,回身走到五米開外站定,望向遠處流動的綠色山脈:“你實在太臭了,我能做到這樣已是仁至義盡。”

秦珊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奧蘭多冰藍色的眼斜掃她一眼:“笑?我要是你,會感動到哭天喊地。”

秦珊沒有收起笑容,她一雙月牙眼在斜陽下閃閃熠熠的:“我笑是有理由的,我隻是不再懷疑自己了。”

她看向奧蘭多,五米,她跟他的距離一直在縮短,不是嗎。

她應該自信,而不是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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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在家庭女護士的指導和輔助下,花了整整三個小時完成沐浴工作的秦珊,打上新石膏,綁上新繃帶,坐回窗邊,沐浴月光,等待沃夫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