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多望向她:“抱歉,不記得。”
公爵夫人冷笑:“真是沒禮貌,聽梵妮說你以不會跳舞回絕她?是我跟不上時代還是怎麼了,赫伯特名門的後人,在這樣高雅的舞會上,從頭到尾隻會玩手機?”
奧蘭多點頭:“是的,您的確跟不上時代了。”
阿曼克夫人幾乎要咬牙切齒,她撥了撥梳理整齊的鬈發,扔下一句“赫伯特伯爵夫人,我特意來看看你的兒子,結果受到這樣的屈辱對待,真是喪氣”,而後,甩頭離開。
秦珊默默圍觀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表麵裝作非常為難的樣子,其實心理暗爽的一比。
本來以為這種名媛舞會上會荊棘滿布,結果壓根不需要她親自動手好嗎?奧蘭多直接一刀斬斷所有外侵者靠近他的路,讓他們無所適從,無路可走。
奧蘭多,你真爺們,麼麼噠。
“奧蘭多,”曼妮目送公爵夫人離開,有些生氣地喚他的名字:“別耍小性子,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在這裏,你代表的是赫伯特一整個姓氏,別再給我添亂了行嗎?乖兒子,去跟阿曼克夫人道個歉,可以嗎?”
她都用上祈求的語氣了。
奧蘭多非常反感他的母親,她好像幾十年如一日的這樣,攀炎附勢,追逐名利,並且強迫自己的兩個兒子也變成這樣。
奧蘭多知道不是她的錯,她從嫁給名貴的那一天起,必然要經曆這種事,耳濡目染,漸漸成為這種人。
也許她在少女時期並非如此,睡蓮一般清潔無暇,可她現在已經深陷泥埃,不,也許在她眼裏不是淤泥,而是金杯。
但不論如何,她都是他的母親。
半晌,奧蘭多站起身,啟唇:“我去道歉。”
秦珊聽見這句話,瞪大眼驚訝地看向男人的時候,他已經利落地離開席位,視野裏隻有他一個黑色背影越走越遠,他好像並沒有走向公爵夫人甩臉離開的方位,而是去往擺置管弦樂的舞台中央。
有一架黑色的鋼琴擺在那裏。
奧蘭多俯身和琴師講了幾句話,那琴師爽快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他。
鋼琴聲的戛止,像是機器內部不小心壞了一個齒輪,一整個管弦樂隊停止運作,大堂裏流轉的樂章頓時消失,趁著剩餘光陰跳最後一支舞的紳士淑女們都歇下舞步,看向前台……
短暫的喧囂後,氣氛回到安靜。
他們全都看向台上的黑色燕尾服男人,毫無疑問,他的出現很突兀,但是他卓著的外形和氣質很快排擠掉這份突兀,這樣的人,好像天生該站立在高地,聚焦處,閃光點。
他掀開燕尾服擺,坐上琴凳。
而後,他開口講話,有麥克風停在鋼琴邊,讓他低沉動聽的嗓音放大了許多倍,足夠鑽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
“女士們,先生們,原諒我的突兀,但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阿曼克公爵夫人恐怕還在生我的氣。就在剛才,我對她講過一些不太禮貌的話。所以接下來,我會彈一首曲子獻給這位尊貴的女士,以致我最誠摯的歉意。”
場下又是一片紛繁私欲,大家邊互相詢問著台上的年輕人是誰,邊斷斷續續鼓掌,掌聲越來越大,最終融和成一場熱烈的轟鳴。所有人都看向場中央的阿曼克公爵夫人,她得意洋洋挺了挺胸,勾唇一笑。
“對了,”台上的男人清了下嗓子:“在這裏,我必須證明一點,赫伯特氏族的後人,還會彈鋼琴,可不像阿曼克公爵夫人口中所說的,隻會玩手機。”
聽見這句老少鹹宜的俏皮話,台下的名流們都非常配合地笑作一片。
“我要開始了,”奧蘭多看向站立在管弦樂團正前方的指揮師:“希望你們能給以配合。”
白胡子的指揮師單臂抬至半空,瀟灑地一揮手中的指揮棒:“年輕人,請放心,這世界上可沒有我們樂團不會演奏的交響曲。”
奧蘭多頷首,雙手覆上鋼琴鍵:“也獻給在場的所有人。”
十根指節勻稱的修長手指在黑白鍵上彈跳,明媚輕婉的音樂一下子流淌出來,一調一調屬於鋼琴的獨特音色,在奧蘭多的組合下,變得天衣無縫,流暢輕巧……
場上的氛圍變得輕快,有人忍不住和同伴跳起舞來。
但是……在側交響樂團的所有人卻麵色大變,指揮師也遲遲沒有動作,他們都清楚地知道他在彈得是什麼。尷尬地放眼台下,幾乎所有人都開始起舞,這時候喊停恐怕也沒有辦法了吧,而且鋼琴後麵的年輕人還彈得這麼好。老年人隻好微歎一口氣,高揚起細棒,所有的樂器師整裝待發,即時跟上鋼琴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