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嚴家人耽擱了,為什麼連看護也不在?
不是說二十四小時輪流守著嗎?
怎麼…………
楚念念咬牙,手愈發地攥得緊。
一個人也沒有,嚴爵要是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腦中浮現嚴爵可能因為疏於照顧而發生意外,楚念念就再也沒辦法保持平靜,和假裝沒有來過。
她深吸了口氣吐出,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一心記掛著嚴爵身體情況的楚念念沒有注意到,樓梯間,有好幾雙眼睛,一直盯著,將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躲在樓梯間的,是嚴啟生夫婦、看護阿姨、還有發現女兒半夜出門,悄悄跟過來的楚洛青。
楚洛青看女兒要進病房,原本是要出去阻止的。
被薑瑩波一把攥住了胳膊。
“你這是幹什麼?軟的不行,準備來硬丨的,直接搶人嗎?”楚洛青沉下了臉。
相較於楚洛青的憤怒,薑瑩波則顯得淡定多了。
她揮了揮手,示意看護阿姨先離開。
又使了個眼色,讓丈夫好好看著四周,確定沒有什麼樣問題後,才轉過頭來,看向楚洛青,聲音壓得低低的,“洛青,晚晚對我們家小爵還是放不下,有很深的感情,你又何必非要為難小輩呢?讓他們在一起不好麼?”
“為難小輩,讓他們在一起??”楚洛青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冷嗤,“你說得倒是輕巧!如果今天一次次被傷害,沒了孩子,差點丟了性命的人是你的女兒,你還會說出這麼輕巧的話嗎?”
對大兒子過去的行為,薑瑩波實在是沒什麼好反駁的。
的確是大兒子做得太過分,傷了季家人的心。
所以,不管楚洛青現在說的話有多難聽,薑瑩波都不會生氣,老實地受著。
誰讓她教子無方,把人家的掌上明珠給傷害了呢?
薑瑩波長長地歎氣,握緊楚洛青的手,“洛青,我知道我們家小爵不對,做了太多對不起晚晚的事,但是他現在真的知道錯了,想要盡力地彌補,你給他一次機會,好嗎?”
“你也算是從小看著小爵長大的,小爵是什麼樣的為人,不用我說你應該清楚的。他真的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好好地珍惜晚晚,不會再讓晚晚受半點委屈的。”
“這兩個多月,為了晚晚扔掉的戒指,他幾乎天天都泡在海水裏,連命都不要了……你看在他的誠意上,給我們小爵一個機會,好嗎?”
“洛青,你是晚晚的母親,晚晚是什麼性格,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要是真的能夠翻過去,跟小爵徹底地斷了聯係,把小爵忘了,又怎麼會失憶了,跟魏蘭舟交往了那麼多年,婚都訂了,也沒個結果?”
“誰告訴你晚晚跟魏蘭舟沒有結果的?”楚洛青受不了薑瑩波這些話,讓她有種自己女兒無論如何都被吃定,再也翻不了身的感覺。
氣憤之餘,楚洛青腦子發熱,開始胡言亂語,“我們晚晚跟魏蘭舟早就上丨過床了!”
嚴啟生:“……”
薑瑩波:“……”
“晚晚不是沒有嚴爵就不行,她有的是選擇!喜歡晚晚的男人,繞地球一圈都有得剩!”
嚴啟生:“……”
薑瑩波:“……”
“怎麼不說話了?知道晚晚不是隻有嚴爵一個男人,心裏不舒服了?”楚洛青冷哼,“我就知道,你們嚴家沒一個好東西,嘴上說著讓我成全,不要再阻撓,私下卻介意這個,介意那個!你們不用說了,我不會同意——”
“我們沒有介意。”薑瑩波打斷楚洛青的話,“我們沉默,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洛青,晚晚是你的女兒,就算我們是多年的好友,不是外人,你也不能這麼敗壞她的名聲的,傳出去,總歸是不太好。”
“……”楚洛青抿唇不說話。
其實剛才開口那一瞬間,楚洛青就後悔了。
她的確不該衝動,為了氣嚴啟生夫婦胡說八道,拿女兒的名聲作為武丨器。
可麵子上卻抹不開。
於是,哪怕知道錯了,楚洛青也不肯示弱。
就這麼黑沉著臉,拒絕認錯的表情。
薑瑩波沒有戳破她,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禮,“洛青,我也沒有別的要求,就希望你看在兩家的交情、看在小爵這麼拚命,不要禁止兩人見麵,至於他們能發展到什麼程度,看他們自己的,好不好?”
“如果小爵那個能力,讓晚晚留在他身邊,那我們也認了,以後會管好小爵,禁止他再打擾晚晚。”
“你能做得了嚴爵的主?”楚洛青抬起頭來問。
“我們夫妻倆雖然教子無方,但這一點,還是能夠做到的。”薑瑩波堅定地點頭。
女兒沒出事前,楚、嚴兩家交往非常地密切,嚴避生夫婦是什麼樣的人,楚洛青當然清楚。
他們向來言而有信。
盡管如此,楚洛青還是沒有直接應下。
她怕自己點頭了,沒有攔著女兒,女兒會再一次飛蛾撲火,最後弄得滿身都是傷。
可薑瑩波說得也沒錯。
女兒不是那種說翻就翻得過去的性格。
若是強勢地阻撓,很有可能會讓女兒活在痛苦之中。
楚洛青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兒難受。
她咬唇,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點了頭,“我可以不阻撓,但必須設個期限。三個月,三個月內,嚴爵要是沒辦法說服晚晚,那就別怪我了。”
三個月的時間其實不算短,放在尋常人的身上,可以算是很足夠了。
但嚴爵是軍丨人,平時幾乎是封閉式的生活,二十四小時都呆在隊丨隊裏,忙起來幾個月不見人都有可能,根本就不可能擠得出時間來陪女兒。
而女兒,是當紅的明星,平時工作也忙,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
這種情況下,兩人的關係想要改變,根本不可能。
楚洛青是出於這種情況,才點頭答應的。
嚴啟生夫婦又不是笨蛋,怎麼會看不出來,楚洛青這點小心思?
他們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繼續保持沉默。
薑瑩波沒有告訴楚洛青的是,大兒子為了楚念念,把過去六年沒休的假,一次全都休了,加起來有整整半年。
雖然不能像其他上班族那樣完全把工作放下,有重要的事還是得趕回部丨隊。
但時間上,已經是沒問題了。
嚴啟生夫婦知道,薑瑩波要是得知這件事,肯定會說他們夫婦算計。
可為了大兒子能順利地把媳婦領回家,而不是下半輩子打光棍,夫妻倆也隻能選擇對不起季喬生和楚洛青了。
**********◆糖圓作品◆主角:嚴獸VS唐心◆**********
推開門後,楚念念並沒有立即過去。
她在門口站著,做了好一會我的心理建設,才反手,小心翼翼地把門帶上,邁開腳步,輕悄地靠近病床。
嚴爵還在沉睡。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睡得很沉。
隻是濃眉一直緊緊地蹙著,整個人都顯得沒什麼生氣,看上去頹廢且沉寂。
楚念念輕輕地在床畔坐下來,抬起手。
她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了下,還是伸了過去,輕輕地貼到嚴爵的額頭上。
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看來,他恢複得不錯。
楚念念長長地鬆了口氣,把手收回來,替嚴爵掖了掖被子,就準備離開。
看護和嚴家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她不能在這裏多逗留。
剛轉身,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腰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攬住了。
身體被往後拖,靠進一個如烙丨鐵般滾丨燙的胸膛。
下一秒,嚴爵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去哪兒?”
楚念念當場全住,好幾秒後才回過神來,聲音幹巴巴的,“你……舒適時候醒的……?”
“你站在走廊的時候。”嚴爵輕聲道,下顎輕輕地抵丨到楚念念的肩膀上,輕輕地蹭了幾下,“怎麼現在才過來?”
楚念念抿著唇不說話。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因為沒想到,會被嚴爵逮個正著。
“怎麼不說話?”嚴爵問著,又往楚念念的脖頸蹭了蹭。
楚念念身體僵得跟雕像似的,無法動彈。
她握緊了雙手,想要推搡,想到嚴爵的身上還有傷,所有的動作硬生生地忍住了。
“回答,怎麼現在才過來?”嚴爵又問。
楚念念還是沒說話。
“為什麼現在才過來。”嚴爵不死心地追問。
說話間,他忽然靠了過來,帶著魅丨惑又危險的氣息。
楚念念皺眉,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下。
剛一動,箍在腰上的手再一次收緊。
“別這樣……讓你看見了不好……”楚念念掙紮,想要擺脫。
嚴爵卻說什麼也不讓,死死地摟著,“念念,你能來,我很高興。”
“……你別多想,我隻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楚念念又掙紮了好幾下,都沒能夠擺脫嚴爵的鉗製,作了罷。
聽她這樣說,嚴爵也沒有戳破,隻是接著往下道,“我很高興。”
高燒剛退的緣故,他的聲音又幹又啞,如同被火煉過一般,比平時要嘶啞上數倍。
來的時候,楚念念一再在心裏告訴過自己,看一眼就走的。
可真的到了病房,聽到他咳嗽的聲音都是破的,楚念念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狠下心來,當作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見。
她垂眸,看著那雙攬在腰上,遒勁有力的雙臂,沉默了幾秒,才打破沉靜,聲音幹巴巴的,
你……吃藥了嗎?”
楚念念掃了床頭櫃一眼,發現床頭櫃的藥包裝都好好的,一看就沒打開過的跡象。
“不想吃。”嚴爵輕輕地搖頭下頭,聲音愈發地沙啞,“醫生說藥要飯後服用,G市的東西,我吃不習慣。”
吃不習慣你在G市呆了兩個多月?
這句話,楚念念藏在心裏,沒有說出口。
嚴爵已經不舒服了,她不想跟他口丨舌之爭,讓他心情更不好,影響身體恢複。
沉默了幾秒,楚念念開口,“你爸媽不是帶著傭人過來了?讓他們給你做點合胃口——”
“念念,我突然想吃麵,你幫我煮碗麵好不好?”嚴爵忽然打斷她的話道。
“我……廚藝不好……”楚念念下意識地推辭。
下一秒,怕是嚴爵往心裏去似的,又補了一句,“你是病人,不能亂吃東西,我去叫人,幫你準備吃的。”
楚念念說著,就要拉開嚴爵起身。
嚴爵不放手,越抱越緊,整個人都靠到楚念念的肩膀上,用身體的重量困住她,“我現在什麼也不想吃,就想吃你煮的麵。”
“我……”楚念念還是欲丨拒絕,眼角餘光瞥見床頭櫃沒動過的藥,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改成了,“你這樣困著我怎麼做事?”
嚴爵實在是不想鬆手。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抱到她。
可讓楚念念做飯這事,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沒辦法,再不願意,也隻能鬆手。
……
嚴爵住的也是VIP病房,跟楚念念的格局一樣。
楚念念很快就找到了廚房的所在位置。
開始,她還擔心冰箱裏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畢竟嚴爵才住進來沒多久。
結果打開冰箱一看,發現裏麵放了不少新鮮的食材,應該是嚴爵的父母來後準備的。
楚念念對廚藝實在是不精通,頂多就是做的東西吃不死人。
所以冰箱裏有再多的食材,對她而言都沒什麼用。
她會做的,也就那麼幾樣菜。
掃了眼冰箱滿滿的食材,楚念念從中拿了麵條和雞蛋。
考慮到營養均衡的問題,她猶豫了下,又拿了幾顆青菜和肉。
清洗青菜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嚴爵微啞的熟悉男聲——
“要幫忙嗎?”
沒想到他會跟過來,楚念念嚇了一跳,“咚——”手裏的雞蛋就這麼滾進了水裏。
“你不在床丨上好好地躺著休息,跑過來做什麼?”楚念念皺眉,看著連外套都沒披,穿著薄薄病號服就跑過來的男人,條件反射地擦幹淨手,跑出去拿了外套,給她套上。
嚴爵一直沒動,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處,看著楚念念急急地跑出去拿外套,再踮著腳,細心地給自己披上。
一舉一動之間,都透著滿滿的情意。
楚念念天生皮膚就很白,廚房的LED燈照得她的皮膚愈發地細嫩、白皙、像是剛剛剝了殼的雞蛋。
繡氣的眉,挺丨翹的鼻梁,細致的雙眼皮,又濃又密的睫毛,襯得那又原本就靈動的眼睛格外地有神。
連續在病床丨上休息兩個多月,導致她的唇色有點淡。
臉上的妝也已經卸幹淨了,比化妝後少了嫵丨媚,整個人清爽了許多。
嚴爵看著,腦中一個恍惚,有種回到六年前的感覺。
情不自禁地低丨下頭去,啄楚念念的唇,一下、再一下。
這個吻是很輕的,不帶任何的攻擊,像是羽毛一樣輕輕地撫過。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楚念念當場就愣住了。
腦子懵懵的,無法思考,更不懂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嚴爵摟著,困到了料理台邊上。
身後,是散發著涼意的料理台。
麵前,是嚴爵發丨燙的胸膛。
唇丨齒丨交丨融,引發的是兩人心底最真實的悸動。
楚念念腦子昏昏沉沉的,雙丨腿也無力得厲害,一陣陣打軟,根本站不住,隻能靠著嚴爵撐住身體。
應該推開他。
這樣發展下去,之前的努力就又白費了。
腦中有一道聲音,這樣告訴楚念念。
然而雙手,卻不聽使喚地抬了起來。
在半空中猶豫了下,還是攥住了嚴爵腰側的衣服。
沒有蠻橫。
沒有強勢。
更沒有脅迫。
嚴爵的力道,從頭到尾都是輕柔的,像是在寶貝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一樣,半分都不敢下重力道。
這是兩人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接吻,剛剛戀愛的情侶般,明明很想接近,卻又害怕嚇到對方,小心翼翼的樣子。
楚念念胸口燙得厲害,因為,她從嚴爵的吻裏,嚐到了豐沛的情感。
楚念念很迷惑,不懂嚴爵這舉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更不懂,嚴爵為什麼會用這麼深情的目光,看著自己。
這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是……有點喜歡自己的?
不可能吧。
他喜歡的人,一直是冷若夕……
從來都是。
冷若夕。
當這三個字從腦海深處竄出來,楚念念心頭一緊,瞬間就從迷蒙中清醒了過來。
她猛地推開了嚴爵,轉過身去,聲音啞啞的,“廚房裏油煙味重,對身體不好,你出去吧,一會兒弄好了我端出——”
尾音猛地曳去。
楚念念倏地僵成了一座雕像,無法動彈。
身後,是嚴爵滾丨燙嚇人的胸膛。
“念念,你還是愛我的,對嗎?”嚴爵緊緊地抱著她,頭深深地埋丨進她的脖頸裏。
楚念念沒說話。
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不知過去多久,才開口,打破沉默,“是,我現在還忘不掉你,那又怎麼樣呢?能改變什麼嗎?什麼也改變不了。”
楚念念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唇邊掛了淺淺的、意味不明的笑。
她慢慢地轉過身,看著眼前的男人一眼,垂下眸,一字一句,緩緩地開口,“嚴爵,我真的累了,很累,沒辦法、也沒有精丨力,再像以前那樣,追著你跑了。現在的我,隻想過平靜的生活……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能——”
楚念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嚴爵就驀地一個擁抱,重重地將她摟進了懷裏。
嚴爵用力地、緊緊地抱著她,磁實的聲音帶著哽啞,“這次,換我來追你。”
“你追我?”楚念念笑,仿佛聽到了國際笑話一般,喉嚨卻是苦的,“你放得下冷若夕嗎?嚴爵,我沒有可憐到需要你施舍感情給我那種地步……”
“不是施舍,念念,我對你,從來就不是施舍……”嚴爵說著,低下頭去,吻楚念念的唇。
楚念念撇了下頭,還是沒能夠避開,被吻了個正著。
反正躲不掉,楚念念幹脆不躲了,閉上眼由著嚴爵。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楚念念的舌丨頭都麻痹了,舌丨根發疼,嚴爵才終於退開。
但沒有鬆開攬在楚念念腰際的手。
他再一次,將下巴抵丨至楚念念的肩膀上,來回地輕蹭,“念念,不要跟唐曜在一起,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好不好?”
楚念念想說不好。
想說她不想再重複過去的老路,喉嚨卻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似的,一個拒絕的話,也吐不出來。
就這樣僵滯了久久。
楚念念才抬起手,輕輕地拉開嚴爵,“先出去吧,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嚴爵知道楚念念的個性,逼太急了,反而會把人嚇跑。
於是,沒再多說,鬆開手轉身出去了。
嚴爵走後,廚房瞬間變得寬敞許多。
氣氛,也緩和了下來。
楚念念長長地籲了口氣,拍了拍臉頰,轉身將水槽裏的蛋撈起來,動手煮麵。
盡管楚念念已經將動作放得很慢了,但煮麵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時間。
很快,麵就煮好了。
盡管如此,楚念念還是在磨磨丨蹭蹭了許久,才端著碗出去。
嚴爵半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看到楚念念出現,立刻起身,迎了上來,接過了楚念念手裏的食盤。
楚念念原本要阻止,怕拉扯的時候湯濺出來,燙到嚴爵,作了罷,過去簡單地把茶幾收拾了下。
嚴爵看著她下意識的舉動,嘴角止不住彎了彎。
楚念念背對著,沒有看到嚴爵的表情。
她將茶幾收拾好後,又進廚房拿了筷子和調羹,“我廚藝不好,你將就吃點。”
嚴爵看了冒著騰騰熱氣的麵一眼,沒有動。
“不想吃?那我幫你叫個外賣?”楚念念以為是自己做的東西賣相太差了,嚴爵沒胃口,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APP,就要點外賣。
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嚴爵打斷了,“挺香的,不用叫外賣,我吃這個就行。”
楚念念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朝嚴爵看了過去,眉輕輕地皺著,“那你為什麼不動筷子?”
嚴爵沒有回答,伸手拿起了茶幾上的筷子和調羹。
楚念念見他動了,也就沒有再追問,將手機收回口袋。
“你先吃,我去給你倒杯水。”楚念念說著起身,去倒了杯水過來,順便把床頭櫃的藥也一起拿過來了。
嚴爵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低頭吃麵。
楚念念坐在沙發上,專心地研究藥的用法和用量。
嚴爵看著她念念有詞的模樣,心裏暖暖的,什麼怒火也沒有了。
隻是對楚念念坐在對麵,離自己遠過多的這件事,心裏有點不舒服。
他沉默了兩秒,抬起頭打破沉靜,“那個不能放一起吃。”
“哪個?”楚念念正仔細地看袋子上的說明,被嚴爵這麼一說,立刻抬起了頭。
“那個。”嚴爵揚了下眉,卻沒有詳細地指名是哪一個。
楚念念找了半天也沒能弄清楚嚴爵說的是哪個,隻能放棄。
整理好所有的東西,全部端起來,坐到嚴爵的身邊,“哪一個不能混一起吃?”
嚴爵沒有立刻回答。
他身體微微地傾過來,氣息籠罩過來的同時,捉住了楚念念的手。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楚念念身形一震,下意識要掙紮。
嚴爵卻早就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率先一步握緊她的手,移向盤子裏的藥,“這個是外用的,不能混到一起。”
剛才那一瞬間,楚念念還以為,嚴爵靠過來,是想像在廚房裏那樣,對自己……
見嚴爵神情自然,隻是要教自己辨認藥,暗暗地籲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還沒來得及鬆完,身形又僵了。
楚念念機械般地低頭,看突然攬到腰上的大掌。
好幾秒,才發出聲音來,“你……這是做什麼?”
嚴爵沒有回答,像是倦極了般,往楚念念的肩膀一靠,大半的重量,都壓丨到了楚念念的身上,聲音低沉,“頭有點暈,借我靠下……”
一句話,就讓楚念念推搡的動作猛地僵住。
幾乎是瞬間,楚念念的手就貼到了嚴爵的額頭上。
溫度很正常,沒有發燒。
楚念念沒有懷疑,第一個想到的,是嚴爵身上的傷,趕緊把人扶住,“怎麼突然頭暈?是不是傷口疼?醫生有給你打破傷風的針麼?”
“沒印象了。”嚴爵低聲回應,身體靠得更近一些,“應該有吧……”
楚念念想嚴爵傷得那麼嚴重,都發炎引起高燒了,應該不會連這最基本的都不做,想嚴爵可能是傷得太重,傷口不舒服引起的頭暈。
暗暗吐了口氣,楚念念盡全力地扶住倒丨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能站得起來嗎?扶你架床丨上,我看看你的傷口。
嚴爵低低地嗯了一起,表示沒問題。
楚念念將他的手架到肩膀上,半撐半摟著把人扶回了床丨上。
嚴爵受傷的地方是後背距離腰大概五公分的地方。
這個傷口導致他沒辦法完全仰躺,一直是半墊著墊子睡的。
怕壓到他的傷口,楚念念每個動作都很小心,不敢太用力,怕力道大了,會給嚴爵造成二次傷害。
小心翼翼地把嚴爵扶坐下,楚念念拿了墊子墊好,才讓他側躺下。
病號服隨著嚴爵的動作滑開。
嚴爵精丨壯結實的腰線,展露無疑。
嚴爵的身材真的非常好,是那種常年在部丨隊淬煉出來的陽丨剛,不是那種在健身房練出來的空架子。
高燒昏迷讓嚴爵看上去瘦了一些,但卻絲毫也不損他誘丨人的人魚線,沒入長褲。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嚴爵的身體,比這更親密的事,兩人都做過了。
可看到這個情況,楚念念還是羞赧地紅了臉,別開眼去。
嚴爵將楚念念的反應全看在眼裏。在她說出、或者做出疏遠兩人關係的事之前,打破了沉默,“念念,傷口是不是滲血了?”
“啊?沒有……傷口挺好的……”楚念念滯了下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迅速地整理情緒,努力地深呼吸,將心頭那股緊張與不安壓下去。
嚴爵的目光一直就沒有楚念念的身上移開過,自然不會錯過她這細微的表情,沒有戳破,“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傷口灼灼的,很不舒服……”
楚念念一聽他不舒服,心瞬間就提到了喉嚨口,“我叫醫生過來。
楚念念說著,就要起身。
剛一動,就被嚴爵攥住了胳膊。
“三更半夜的,別去麻煩人家,你幫我看看就行了。”
“我不是醫生,不懂這些,還是叫醫生……”楚念念堅持。
身體這種事,可不是能拿來隨意玩笑的。
要是處理不好,引發了什麼後果,最後悔的,隻怕會是她自己。
楚念念越覺得不安,又重複了一遍,“還是叫醫生吧……”
“不用,我真的沒事,床頭櫃的抽屜裏有剪,你拿出來,剪開紗布看看,如果有問題,就叫醫生,沒問題的話,就幫我上點藥。”
嚴爵都這樣說了,楚念念還能說什麼?
更何況,她是背著父母下樓看嚴爵的,若是叫醫生,勢必會鬧出大動靜。
傳回去,爸爸媽媽知道了……
楚念念不敢想象,父母要是知道她不聽勸,明知道不該出現,卻還是跑過來,會多麼失望……
思及此,楚念念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輕輕地拉開嚴爵的手,默默地起身,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剪刀消毒。
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嚴爵身上的紗布剪開。
楚念念不是沒有見過嚴爵身上大大上小的舊傷,聽了醫生的話之後,也對嚴爵受的傷有了一個基本的認知。
楚念念以為,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看到什麼,都可以保持 鎮定。
然而真的看到嚴爵背上那個被縫得皺在一起的皮肉,楚念念眼眶,還是抑製不住,瞬間紅了。
她條件反射地伸手,想要碰觸那個傷口。
就要貼丨上去的那一瞬間,想到手上有細菌,這樣直接碰觸,很可能會讓嚴爵傷口感染得更厲害,倏地屈了手。
“怎麼不說話?情況很嚴重麼?”嚴爵等了半天,也沒見楚念念有動靜,忍不住開了口。
“沒……”楚念念深吸了口氣呼出,然後才搖頭,保持著平時說話的語調,“大概是不小心扯到了,有點發紅,我給你消毒一下,再上點藥。”
嚴爵輕輕地嗯了一聲,點頭,“藥在第三個抽屜裏。”
楚念念打開抽屜,果然看到了什麼東西都俱全的藥箱。
楚念念將需要的藥拿出來,重新坐回到床畔,替嚴爵上藥。
……
折騰了大概有十幾分鍾,楚念念終於重新替嚴爵把傷口處理好。
楚念念收拾好藥箱放進抽屜,替嚴爵掖了掖被子,準備起身離開。
剛一動,手腕就被攥住了。
嚴爵緊緊地攥著楚念念的手,什麼也沒說,隻是當著她的麵,一點一點,慢慢地收緊,直到十指相扣,才微啞著嗓子,打破沉靜,“剛才問你的事,想得怎麼樣了?”
楚念念蹙了下眉抬頭,臉的疑惑,不懂嚴爵指的是什麼事。
見楚念念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嚴爵也沒生氣,隻是將她的手握緊,放到唇邊親吻。
聲音,又沉又啞,魅丨惑而磁性,“念念,不要跟唐曜在一起,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
一樣的問題,這一次,嚴爵卻不再是詢問的意思,語氣裏帶了點強勢的意味。
沒想到嚴爵會舊事重提,楚念念身形微微一僵,繼續保持沉默。
她不說話,嚴爵也不吱聲。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聲地對望著,任由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病房內一片寂靜,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仿佛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久久之後,楚念念才開口,打破沉默。
她沒有回答嚴爵的問題,而是反問,“為什麼對戒指那麼執著?非要找到戒指?”
嚴爵笑,抬頭揉了揉她的頭發,柔順絲滑的感覺,讓他有點愛不釋手,“不是你讓我把戒指找回來麼?”
“……”一句話,就將楚念念堵得啞口無言。
“念念。”嚴爵低聲喊著她的名字的同時,長臂一攬,直接摟住楚念念的腰,把人攬進了懷裏。
他的動作來得太突然,楚念念根本就來不及防備,就這麼撲丨倒在嚴爵的胸膛上,雙手撐著。
楚念念下意識地掙紮,想要起身。
剛一動,嚴爵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人箍緊。
他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將楚念念抱上了床,躺到他的懷裏。
楚念念又驚又慌,生怕會壓到嚴爵後背的傷,拚命地撐著,不讓自己的體重完全壓丨上去,給嚴爵再千萬負擔——
雙臂撐著發酸發澀,楚念念卻不敢亂推搡掙紮。
於是,隻能出聲,“嚴爵,你這幹什麼?快點放開,你想傷得再嚴重點麼?”
“如果你願意陪我做丨一次,傷口裂開都沒關係。”
“你——”楚念念氣紅了臉,簡直不敢相信,都這個時候了,嚴爵居然還調丨戲自己,這男人是瘋了嗎?
楚念念咬牙,一字一句,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嚴爵,你是不是有病?快點放開!”
“是啊,我有病,你有藥麼?”嚴爵笑著問,低頭,下顎輕輕地抵著楚念念的發心。
楚念念簡直要被他氣吐血。
極為憤怒的她哪裏還管得了會不會弄到嚴爵傷口的事?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準備踹人。
話才剛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到頭頂響起嚴爵低沉磁實的聲音,“別動,就這麼呆一會兒。”
嚴爵的聲音本來就磁性。
壓低之後,就更顯得魅丨惑。
一種用言語形容不出來的味道。
嚴爵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疲倦中帶著點乞求的意味。
想到嚴爵身上的傷,楚念念抿了抿唇,緩緩地放鬆了自己,乖乖地靠到他的胸口。
熟悉的清洌味道源源不斷地從嚴爵的胸膛上傳來,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楚念念長長地吐了口氣,閉上了雙眼。
兩人什麼也沒做,就這樣靜靜地靠著彼此。
這一天折騰下來,楚念念很累了。
剛閉上眼沒一會兒,就沉沉地睡了過駢。
楚念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迷迷糊糊之間,身體晃得厲害,就好像在海浪中翻騰浮沉的船一樣,帶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皺了皺眉睜開眼,看到的是嚴爵英俊的的臉龐。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懸宕在自己上方的,雙臂撐在她的臉頰兩側,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明顯,呼吸很重,氣息不斷地噴灑過來。
楚念念有一瞬間的怔愣,不懂嚴爵這是做什麼。
但身體的異常,讓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他……居然趁自己睡著的時候……
“你——”楚念念倏地紅了臉,想要掙紮。
嚴爵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鬆開了手,直接低下頭去,用體重困住楚念念。
“醒了?”嚴爵側頭,親她微微蹙起的眉心,氣息有點不穩,“會難受麼?”
楚念念推了他一把,“你這是幹什麼,就不怕被人發現麼……”
記得沒錯,嚴爵的病房靠走廊,又有一大麵玻璃窗,經過的人能夠看清楚病房裏的一切的。
楚念念越想越不安。
忐忑地轉過頭去,發現窗簾拉上了,遮得密密實實,什麼也看不見。
不知道嚴爵是什麼時候,把窗簾給拉上的……楚念念暗暗地籲了口氣。
“這個時間,大家都睡了,不會有人發現……”嚴爵說著,愈發地抱緊懷裏的女人。
這是楚念念受傷休養兩個多月來,兩人第丨一次的單獨相處。
長時間的分離,唐曜的出現,加上楚念念父母的強烈反對,都讓嚴爵不安。
這種情況下,嚴爵難免有些急躁。
楚念念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的,除了緊緊地攀著嚴爵的肩膀,防止自己摔到地上去,再也無法做出第二種反應。
迷蒙中,楚念念想起嚴爵後背還有傷,抬手想要護住。
每每,都被嚴爵抓著手腕,圈回脖子上。
“抱著我……念念……抱著我……”嚴爵靠在楚念念的耳邊低語。
楚念念眉微蹙,半睜著眼,看深陷其中,俊臉漲得通紅的嚴爵,聲音斷斷續續的,“別……你的傷口……會裂開的……”
“一點小傷,死不了……”嚴爵垂眸,看著在枕間輾轉的女人。
他低眸的時候,楚念念正好抬眸。
兩人四目相對。
良久,楚念念主動抬臂,圈住了嚴爵的脖子。
這個動作,對嚴爵來說,是莫大的鼓舞。
他緩緩地低下頭,試探地輕吻了楚念念的唇。
見她沒有反抗,才一點一點,慢慢地加重力道,直到引發滔天大火。
隔了兩個多月的悸動,如海嘯一般洶湧而來。
在越來越高的溫度裏,兩人都徹底地放開了自己。
深沉的夜,寂靜的病房,除了彼此的心吵和呼吸聲,兩人再也聽不見其他……
……
衝上雲端的那一刹那,嚴爵控製不住,啞著嗓子在楚念念的耳邊低喊,“念念,我愛你……”
楚念念迷蒙一片的腦子,因為嚴爵這句話,倏然清醒。
她眨了眨被汗水浸透的睫毛,睜開眼,看著眼前英俊無比的男人,心思飄遠——
嚴爵剛剛那句話,是真的嗎?
他真的愛自己?
不是因為愧疚?
他喜歡的人不是冷若夕嗎?怎麼……
如果嚴爵真的愛自己,那他的愛又有多深呢?
他是真愛冷若夕一些,還是更愛自己一些?
如要知道,自己失去了當母親的權力,嚴爵會是什麼反應。
還會愛自己嗎?
還是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開?
楚念念看著不斷晃動的牆壁,心裏沒有底。
大概是太久沒在一起了,又或許是唐曜的出現刺激到了嚴爵,他變得特別強勢,也特別蠻橫。
翻來覆去地折騰,直到楚念念嗓子都啞了,再也叫不出聲來,才總算是停止。
結束後,楚念念靠在嚴爵的懷裏,像被徹底地用過的末步,累得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人都沒有動,就這樣靠著彼此,調整呼吸。
不知過去多久,餘丨韻才總算是慢慢地褪去。
楚念念倦極抬眸,看了眼被窗簾布密密遮掩住的一切,聲音嘶啞無力,“幾點了?”
“淩晨四點多。”嚴爵回答的同時,抱緊了懷裏的女人,唇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念念念的發心。
四點多……
被嚴爵拉到床丨上的時候,是一點多,他們居然滾了近三個小時……
難道她覺得腰酸得像是要斷了一樣。
楚念念深吸口氣吐出,憑著最後一點力氣,從嚴爵的懷裏退出來,緩緩地起身,“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爸爸媽媽知道我跑來,會生氣……”
嚴爵原本是不想放人的,想把人留下的。
好不容易才重新擁抱,他怕一鬆手,楚念念又跑了,去跟別的男人吃飯看電影,真的被拐走。
聽到楚念念後麵那句話,垂眸沉默了兩秒,還是鬆了手。
嚴爵拿過和被子糾丨纏在一起的衣服,一件一件,替楚念念穿上。
楚念念下意識地拒絕,不習慣這樣。
剛要動,就被嚴爵牢牢地攥住了胳膊。
“不想再出事就乖乖地坐好。”嚴爵帶著警告意味開口。
楚念念身形一僵,不敢再動了。
她是真的怕嚴爵真的再折騰。
這人平時丨精丨力就無限,這次又禁了兩個多月,可想而知現在有多麼容易失控。
楚念念不想被他弄死在床丨上,不管是被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是傳出去,都很丟人。
替楚念念穿好衣服,嚴爵自己也快速地套上衣服。
楚念念一看嚴爵的舉動,就知道他準備送自己回病房。
瞞著父母跑來看嚴爵,還跟他糾丨纏至此,就已經超過了楚念念的預期了——
她明明隻是想看嚴爵一眼,確定他沒事就離開的……
如果再讓父母看到嚴爵送自己回去,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以父母的脾氣,季、嚴兩家的關係,怕是會徹底地鬧僵吧。
說她不想兩家人因此鬧翻也好,有私心,對跟嚴爵之間的關係還抱著希望也罷。
楚念念就是打心底地不想看到那樣的事發生。
不過說到父母……
楚念念想起,從自己進到嚴爵病房那一刻起,到現在,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這個情況不太正常吧?
看護偷懶也就罷了,嚴啟生夫婦平時那麼在意孩子的人,怎麼會也得無影無蹤?
楚念念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於是,轉過頭去問嚴爵,“你……父母呢,怎麼一直沒看到他們?我聽爸爸媽媽說,他們很早就到醫院了。還有看護,你把人家趕走了?”
嚴爵也不知道,父母和看護出於何種原因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跟自己有關。
或許,是看到了楚念念,房間避開支走所有的人,給兩人製造獨處的機會吧。
以老太太的個性,這種可能性非常地高。
不過這件事,嚴爵是不會跟楚念念說的,怕她覺得嚴家人在算計她,也怕她知道,昨晚的一切都在老太太的安排之下,害羞轉頭又跑了,自己沒處找人去。
“大概是有重要的事需要處理吧。”嚴爵含糊地一句話帶過,轉移話題,“走吧,我送你回病去。”
說著,直接攬住楚念念的腰,把人抱了起來,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楚念念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圈住嚴爵的脖頸,“你幹什麼?被人看到了怎麼辦?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你自己真的可以?”嚴爵垂眸看懷裏的女人,半信半疑。
“走路而已,又不是幹什麼。”楚念念瞪過去一眼,有種自己被看遍的感覺,沉了臉,“你放我下來!”
說話間,狠狠地擰了嚴爵的胳膊一把。
嚴爵原本還擔心自己之前折騰得太狠,累到了楚念念。
平時她就有點跟不上自己的節奏,每次結束都跟打戰一樣,奄一奄一息的。
更何況現在才大病初愈。
嚴爵發誓,他真的很努力地克製了。
可是沒辦法。
兩個多月,實在是太久了,身體完全不聽使。
才會往死裏折騰楚念念。
想到她躺在枕間,不信求饒的可憐樣子,嚴爵喉頭一緊,又……
他暗暗地吸了口氣吐出,彎下腰,慢慢地把楚念念放下來。
嚴爵沒有完全鬆開手。
他扶著楚念念的胳膊,避免她摔了。
楚念念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嚴爵這舉動的意思?
這個混蛋!
他這是在看不起自己嗎?
楚念念咬牙,狠狠地瞪了嚴爵一眼,“你放手,我自己可以!”
嚴爵不懂楚念念突然之間為什麼生氣,猶豫了下,還是鬆了手。
隻是他不忘交待,“小心一點,有問題……”
話音還未落,就見楚念念雙丨腿一軟,筆直地往地麵栽。
嚴爵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伸手把人拽住,拉進懷裏,“怎麼樣?有沒有磕碰到哪裏?好好的怎麼會站不穩?哪裏不舒服?”
嚴爵不問還好,一問楚念念的臉倏地黑沉了下去,目光鋒利地瞪了過來,恨不得把嚴爵當場撕成碎片。
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你還有臉問?要不是你,我會累成這樣,站都站不穩嗎?”
楚念念氣憤極了,邊說邊用手擰嚴爵的胳膊,發泄怒火。
嚴爵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吻,聲音又沙又啞,“抱歉,太久沒在一起,沒控製好力道,是不是很難受?疼麼?”
雖然已經不是無知少女,跟嚴爵之間,也不是第丨一次,但嚴爵這麼直白的問話,還是讓楚念念轟——地一下紅透了臉,羞赧地僵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嚴爵卻沒有發現楚念念的異樣,一心記掛著她是不是被自己弄傷了。
彎下腰,直接就準備上手。
楚念念嚇了一跳,趕緊按住,“你這是幹什麼?不要亂來!我沒事!”
“真的沒事?”嚴爵不放心,覺得在親眼確認。
“沒事!”楚念念急急地否認,嚇得臉都白了,就怕嚴爵真的動手。
“沒有逞強騙我?”
“沒有!”
……
嚴爵沉默,灼亮的黑瞳,直勾勾地盯著楚念念。
好一會兒,確定她臉色還好,沒什麼大問題,才放下心來。
但沒有鬆開手,還是牢牢地扶著她。
嚴爵沉默了幾秒,再一次彎下彎。
楚念念嚇得連連後退,表情微慌,“嚴爵!你又想幹什麼,我說了我沒事——”
“我抱你回去。”嚴爵打斷她的話,“不然以你現在的情況,怕是明天早上都回不了病房。”
“……”楚念念想否認嚴爵的話,可雙丨腿卻不停地打顫,又酸又麻,根本就站不穩。
但是,楚念念實在是不想那麼招搖,被嚴爵抱著回去。
嚴爵這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來楚念念心裏在想什麼?
無聲一歎,他走到楚念念的麵前蹲下。
“???”楚念念看著嚴爵,一臉疑惑,不懂他這是什麼瘟。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嚴爵拉著楚念念的手,輕輕地往前帶了下。
楚念念看著嚴爵病號服下傷口的位置,沒動。
她雖然不重,對平時的嚴爵來說,就跟小貓一樣的重量,分分鍾一隻手就提起來。
可嚴爵現在受了傷,剛才又消耗了那麼多的體丨力……楚念念實在是怕他身體扛不住。
“愣著做什麼?快上來,想拖到人多起來被圍觀麼?”嚴爵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楚念念有動作,忍不住開口提醒。
“算了,我還是自己慢慢地走回去……”楚念念說什麼也不肯到嚴爵的背上。
她邊說邊拿開嚴爵的手,就要自己走。
腳步還沒來得及邁出去,就被嚴爵牢牢地攥住了胳膊。
他輕輕一帶,楚念念就直接撲丨到了嚴爵的背上。
沒想到他會這麼魯莽,楚念念嚇壞了,迅速地撐著雙手,讓自己站穩。
然後,急急地去檢查嚴爵的傷,就怕剛才那一下,把嚴爵的傷口撞開了。
“你沒事吧?有沒有撞到?”
“一點小傷,哪有那麼嚴重?”嚴爵將楚念念的緊張全看在眼裏,薄唇止不住地往上揚。
遒勁有力的手稍稍用了點力氣,將楚念念重新拉回到背上,“時間不早了,再耗下去,一會兒真的多起來了。”
“這……”楚念念還是猶豫。
嚴爵卻沒耐心再等下去,不由分說,捉著楚念念的手往肩膀上一搭,直接把人背了起來。
楚念念的第一反應就是掙紮。
下一秒,想到嚴爵身上還有傷,怕不小心蹭到,弄得更嚴重,身體硬生生地僵住,不敢再亂動。
嚴爵沒有在病房多逗留,怕真被撞見了引起騷丨動,也不想楚念念被父母發現了為難,直接離開了病房。
怕遇到人,嚴爵沒有搭電梯,直接走的樓梯。
怕碰到嚴爵的傷口,楚念念全程都僵直著腰,一動也不敢動,跟木頭沒什麼兩樣。
嚴爵察覺到她的反應,從喉間發出低低的輕笑,“這麼僵著身體不累麼?靠我肩膀上休息一會兒。”
楚念念搖頭,愈發地挺直了腰,生怕自己一放鬆,就會磕碰到嚴爵。
她這麼擔心自己的身體情況,嚴爵很高興,心裏甜滋滋的,跟喝了蜜沒什麼兩樣。
嚴爵心裏雖然高興,卻也舍不得楚念念這樣一直僵著身體。
笑了笑,淡淡地開口,“不用這麼緊張,都說了,小傷,沒那麼嚴重,靠著休息一地兒。”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聲,卻沒有任何動作。
嚴爵見她還僵得跟雕像沒什麼兩樣,停下了腿步。
“怎麼了?是不是壓丨到傷口了?”楚念念緊張地問,想從嚴爵的身丨下來,替他檢查傷口,卻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弄傷了他。
嚴爵見狀,扯唇笑了笑,決定不跟楚念念較勁,輕輕地把人放了下來。
幾乎是雙丨腿一著地,楚念念就攥住了嚴爵的衣擺。
然而,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攥住了。
嚴爵握著她的手,非常自然的動作,就好像兩人就該如此。
男人的手很寬很大,牢牢地將楚念念的手包裹住。
體丨溫,透過掌心的皮膚,源源不斷地滲過來,透著燙人的溫暖。
楚念念垂眸,看了眼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樓梯間靜悄悄的,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就剩下細微的腳步聲。
怕吵到別人,兩人的腳步都放得非常地輕。
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見。
然而楚念念卻有種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刺耳聲音的感覺。
每一個腳步聲,都像是重錘,狠狠地敲在楚念念的心板上,一下又一下,震得她的心顫動得厲害,耳根微微地發燙。
記憶中,這好像是兩人第丨一次這樣手牽手走在外頭。
楚念念既緊張又忐忑,手心不斷地湧出汗水。
楚念不知道嚴爵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她隻知道,自己的心……又一次淪陷了。
楚念念轉頭,朝嚴爵看過去。
他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外頭隨意披了件外套,樓梯間昏淡的光線傾瀉下來,落在他的肩頭,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
說實話,嚴爵現在的氣色,真的不算好。
不但帶著病容,整個人瘦了一圈,下顎線條比過去更淩厲,看上去比過去更難相處了。
可是楚念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就是覺得他很帥。
從頭到尾、從裏到外,沒有一處不帥。
這大概,就是情丨人眼裏出西施吧。
喜歡、愛一個人的時候,他什麼都是好的。
哪怕稍稍眨一下眼睛,你都會覺得很迷人。
“怎麼了?一直這樣看著我?”嚴爵察覺到楚念念的目光,轉過頭來,目光幽暗深邃。
“沒什麼……”偷看被逮了個正著,楚念念倏地紅了臉,燙紅著耳根撇開頭去,羞赧得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
嚴爵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楚念念在偷看自己?
他沒有戳破。
隻是淺淺地勾了下薄唇,愈發地握楚念念的手,“還有兩層,自己走還是我繼續背你?”
“我自己走……”楚念念呐呐地回答,頭垂得更低了,就差沒把自己直接埋了。
長發因為她這個動作垂落下來,遮去大半白丨皙的臉頰。
嚴爵抬手,替她將發絲撥至耳後,露出精致的小臉後,才握緊她的手,繼續往上。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牽著彼此,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走。
很快,就抵達了楚念念病房所在的樓層。
兩人非常有默契,同時停了下來。
“自己進去沒問題?”嚴爵打破沉靜問。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聲,抬眸看了眼嚴爵的傷處,“你的傷……”
“沒事。”嚴爵知,一雙幽深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楚念念。
眸底深處,蕩漾著不容錯認的豐沛情感。
楚念念被看得臉頰愈發地燙,喉嚨也跟被火烤過一樣,澀澀地發幹。
她困難地吞咽了下,攥著嚴爵的手糾結了許久,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嚴爵……”
“嗯?”
“我們……”楚念念想問他,兩人現在這樣算什麼。
張口,腦子卻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嚴爵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候著,等楚念念往下說。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詞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任由時間這麼流逝著。
直到漆黑的天色漸漸地轉亮,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從緩步台窗戶透進來,嚴爵才開口,打破沉默。
“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我們晚點再說。”
楚念念點頭。
她現在腦子糾結成一團,跟亂麻似的,也沒辦法說些什麼。
嚴爵輕撫著楚念念柔軟的頭發,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微信是不是拉黑了?”
楚念念搖頭又點頭,這兩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也過得太混亂,她不太記得,自己是不是把嚴爵的微信拉黑了。
好像有,又好像加回來了。
嚴爵看著她迷糊的模樣一眼,長歎一聲伸丨出手,“手機給我。”
楚念念猶豫幾秒,還是把手機交了出去。
嚴爵滿意地點頭,傾丨身吻了吻楚念念的臉頰,動作熟練地解開屏幕鎖,點開微信APP,重新將自己加到楚念念的通訊錄裏。
順手,修改了備注。
楚念念看到備注欄上“老公”二字,臉頰倏地通紅一片。
她沒想到,嚴爵會在自己的手機上,做如此明目張膽的說明……
“以後不高興,可以直接打電話,或者發消息罵我,別拉黑聯絡方式,讓我找不到你。”嚴爵摸著楚念念的頭發道,將手機遞了過去。
楚念念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隻是默默地把手機接了過來。
兩人又沉默了幾秒。
這次,是楚念念開口,“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嚴爵低低地嗯了一聲,點頭應下了,腳步卻沒有動。
楚念念蹙眉,不懂嚴爵這是什麼意思。
嚴爵笑了笑,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念念,眼底是不容錯認的柔情,“不覺得少做了件事?”
他邊說,邊低頭,將自己的臉湊到楚念念的麵前。
“……”沒想到他會提出這麼悶丨騷的要求,楚念念原本就通紅的臉頰,紅得更厲害了。
她緊緊地抿著唇沒動。
楚念念不動,嚴爵也不急,就這麼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久久,見楚念念還是沒有動作的意思,沉著嗓音開口,打破沉寂,“念念,我在……那時候說的話,是認真的。”
楚念念滯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嚴爵說的“那時候”是什麼時候,臉頰愈發地燙紅,都快燒起來了。
攥在衣擺上的手,猛地用了力。
腦中,回響著嚴爵在極致的時候,跟自己說了什麼。
【念念,我愛你……】
盡管當時腦子混沌一片,昏昏沉沉理智不清的,楚念念還是牢牢地記住了嚴爵這句話。
她以為那是男人得手後哄騙女人的,沒想到……
攥著衣擺的手又緊了緊,楚念念抬頭,望進嚴爵幽深的眼底,“我喜歡的人……不是冷若夕麼……?”
說話的時候,楚念念的手捏得更緊了,指關節泛白。
手前青筋一根根爆起,可見她心裏有多在意這件事。
嚴爵將楚念念的反應看在眼眼,長臂一伸,托住楚念念的後頸,將她攬進懷裏,下顎輕輕地抵丨上去。
楚念念條件反射地掙紮。
剛一動,嚴爵就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楚念念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作了罷,老老實實地呆在嚴爵的懷裏,雙手攥著他胸前的衣服。
嚴爵沒有立刻回答。
他側頭,薄唇輕輕地貼至楚念念的太陽穴,停留了一會兒,才微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過去,我也以為,自己喜歡的人是冷若夕,後來發現不是……”
楚念念一愣不明白嚴爵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若是不喜歡冷若夕,為什麼追著冷若夕跑那麼多年?
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嚴爵看著楚念念疑惑的貓眼,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
“其實,讓我錯誤地以為,自己喜歡冷若夕,有大半是你的功勞。”
“什麼意思?”楚念念蹙眉,有點不高興嚴爵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他喜歡冷若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自己強迫他去喜歡冷若夕,追著冷若夕跑的。
……
高燒剛退,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又跑著楚念念爬了那麼多層,嚴爵還真有點累了。
他攬著楚念念往後退了兩步,攬著她在樓梯上坐了下來——
他自己坐樓梯,讓楚念念坐自己腿丨上,免得她著涼。
楚念念一開始還很別扭,掙紮著想要從嚴爵的腿丨上下來。
哪怕沒人,這裏也是公共場合,總歸是不好。
另一方麵,楚念念也怕自己會不小心壓丨到嚴爵的傷口。
最後,也正是因為怕弄到嚴爵的傷口,作了罷。
攬著楚念念坐在樓梯上,嚴爵低眸,看楚念念精致的五官,觸到她眼中倒映著的自己,手臂的力量稍稍重了重,然後再放鬆,操著磁實的聲音,緩緩地開口——
“其實,我對冷若夕最初的感覺,就是同校長得好看一點的女生,並沒有別的想法。”
沒有別的想法,會追著冷若夕那麼多年?
楚念念抿了抿唇,不相信。
嚴爵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淺淺地勾唇,“記得我十八歲生日麼?”
楚念念愣住,不懂嚴爵為什麼突然提及那麼多年前的事,但還是點了頭。
“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嗎?”嚴爵又問。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嗎?
楚念念蹙眉,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著,嚴爵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
嚴爵比自己大六歲,他十八歲,自己就是十二歲。
十五年前的事,實在是太久遠了,楚念念絞盡了腦汁,也想不起來,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
印象裏,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她跟小時候一樣,黏著嚴爵,他走到哪兒,自己就跟到哪兒。
而嚴爵,也像是親哥哥一樣,絲毫沒有察覺到她有那方麵的想法,像照顧親妹妹一樣,照顧著自己,不管走到哪兒,都帶著……
“那年……發生了什麼事?”實在是想不起來,楚念念隻能開口問。
“十八歲生日,代表已經成年,很多不能做的事,都可以做了,比如抽煙喝酒。”嚴爵回憶著多年前的往事,神情不免也有些恍惚,“當時上官雋他們,非要給我慶生,拉著我又是吃飯又是KTV的,記得吧,那是我人生第丨一次喝酒。”
“嗯。”楚念念點頭,也想起來了,“你後來喝醉了,是我和上官雋一起送你回家的。”
怕給嚴爵的父母惹麻煩,也擔心嚴啟生夫婦知道嚴爵喝酒會生氣,那天,楚念念沒有送嚴爵回家,而是將他帶到了自己名下的公寓。
楚念念還記得,嚴爵當時醉得很厲害,連路都走不穩,在衛浴間吐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是好一些。
後來,喝了點醒酒湯,就躺在床丨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嚴爵的酒品不錯,除了吐的時候麻煩點,睡著後的他倒是很安分,一夜到天亮,都沒有翻身的。
楚念念記得,第二天早上醒來的嚴爵頭疼欲裂,在自己的公寓裏呆了一整天,才稍稍緩和下來,回嚴家。
之後,生活又恢複了平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啊,為什麼嚴爵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楚念念百思不得其解。
嚴爵將楚念念的表情全看在眼裏。
他笑著扯了下唇,才開口,“我當時,其實沒有真的醉到不省人事。”
楚念念:“……”
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幹嘛不自己收拾,那樣折騰她?
楚念念想起多年前,自己跟個老媽子一樣,跑前跑後照顧的事,眉愈發蹙得緊了。
嚴爵摸了摸楚念念柔軟的頭發,才笑著開口,問她,“生氣了?”
“沒有,那麼多年前的事了,有什麼好生氣的?”楚念念道,嘴上說不生氣,聲音卻是悶悶的。
嚴爵聽著又笑,修長的指,繞著楚念念的頭發玩,“知道我當年為什麼裝醉麼?”
“為什麼?”
嚴爵沒有立刻回答,又笑。
這一次,他的笑卻未達眼底。
像是難以啟齒似的,嚴爵垂下了眸。
久久之後,才張口。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嚴爵再一次提起來,還是有種自己是禽丨獸的感覺,心頭那股自我厭棄,始終都沒有褪減。
嚴爵的聲音暗啞得厲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大概是喝多了酒,腦子搭錯了錢,我當時……”
嚴爵說到這裏忽然頓住。
“你當時怎麼了?”楚念念好奇地問。
嚴爵沉默了好幾秒,才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但聲音還是斷斷續紐的,“我當時……突然覺得你很漂亮……想著你才十二歲,就已經是個美人胚子,等成年之後,會好看成什麼樣子……”
楚念念沒想到嚴爵會突然誇自己,當場傻了眼。
她一直以為,在嚴爵的眼裏,隻有冷若夕是漂亮的,任何人,都不能跟冷若夕相提並論。
沒想到……
……
原本就通紅一片的臉頰,愈發地燙,像是滾了開水似的,聲音都幹啞了起來,“你沒事想這些做什麼……”
“是啊……我的確是不該想這些東西。”嚴爵又笑。
楚念念被他笑得有點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嚴爵察覺到了,收緊了箍在楚念念腰際的手,“坐好,別動來動去的,容易摔倒。”
楚念念噢了一聲點頭,沒有再動了,隻是訥訥地開口,“你當時,為什麼會想那些?”
“我也不知道,大概真的是大腦抽了吧,才會胡思亂想。”嚴爵搖頭,下顎輕輕地抵丨在楚念念的發心,“我隻記得,當時腦子裏莫名地就閃過了一個嚇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