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爵沒有立刻回答。
他透過後視鏡,看揉著額頭的楚念念一眼,餘光掃過被甩到副座的手機,屏幕上是最近通話的頁麵。
排在最頂端的,是魏蘭舟三個字。
長眸一眯,嚴爵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越過副座,從儲物格裏拿了煙和打火機出來。
坐直身體的時候,拿過楚念念掉在副座的手機,關機,不留痕跡地塞進了口袋。
然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打開煙盒,抖出一根煙,叼到嘴上,低頭準備點。
火還沒打著,椅背就被狠狠踹了一腳。
他微微地蹙了下眉,轉過頭看後座的楚念念,嘴裏還叼著未點燃的煙,聲音低低的,“有事?”
“在車裏抽煙,是很沒有公德心的行為!”楚念念咬牙,每個字都很重,“麻煩你考慮一下別人,別抽煙。”
“不喜歡煙味?”
楚念念白了他一眼,撇開頭看窗外,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嚴爵看著她寧願看外頭靜止不動的風景,也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的模樣,黑眸又是一暗,想起有一次,她到部丨隊去找自己,纏著自己不放。
拉扯之間,自己一時沒控製住,縱了情。
事後,懊惱地站在陽台抽煙,季向晚從身後鑽過來,溜進他懷裏的同時,拿走了他抽了一半的煙,放到鼻間嗅了嗅,然後笑眯眯地圈著他的脖子,一臉討好地說甜話,“真香,都是男人味,我也想身上有這個味道……”
二十歲的季向晚,還是一個青澀,沒有完全成熟的少女,雖然她的行徑特別地大膽,在情念的時候,什麼都敢玩,什麼都敢試。
但骨子裏,還是很單純。
為了染上跟自己一樣的味道,季向晚好幾次偷他的煙,躲著抽。
結果,每次都被嗆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可憐兮兮地跑自己麵前來求安慰,跟小豬似的,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拱,說抽煙不行,那就隻能粘在自己身上,多染點味道……
嚴爵想起那時候的季向晚就想笑。
然而嘴角才剛剛揚起,想到楚念念對煙葉的排斥,所有的表情,又在瞬間沉寂了下去。
六年的時間不短,但也不長。
卻將一個人,改變得如此徹底。
楚念念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追在自己身邊,不管走到哪裏都跟著,眼裏全是自己,不管他說了多麼難聽的話,都沒有離開過的小尾巴。
如今的楚念念,不再黏著自己,不再是為了染上和自己一樣的味道,幼稚到躲著抽煙,還把兩人的衣服打結到一起……諸如此類種種看起來可以用“蠢”這個字來形容的行為。
她現在,眼裏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六年前的嚴爵,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懷念當初那個讓自己頭疼不已的女孩。
更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個全心全意愛著自己,發誓要黏著自己一輩子,就像狗皮膏藥那樣黏著自己的女孩的目光,會從自己的身上移開,把原本屬於他的一切,都給另一個男人。
嚴爵想著她一有事就給魏蘭舟打電話,全然信任魏蘭舟的事,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沒有再踩油門,嚴爵幹脆熄了火,讓車子停在路邊。
他這個舉動,讓楚念念當場就皺了眉,“不是要去部丨隊麼?為什麼把車停在這裏?你又想幹什麼?”
這個混蛋!
剛剛突然刹車,還害撞到椅背上,差點沒把鼻子撞歪還不夠,現在又想玩什麼花樣了?
楚念念抿著唇,警惕地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雙手緊緊地攥著包,隨時準備攻擊。
嚴爵透過後視鏡看了後座的女人一眼,沒有回答。
他降下車窗,低頭擦亮打火機,點燃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後,才開口,“心情不好,怕出車禍。”
“……”楚念念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心情不好不想開車的,火一熄 ,就直接把車子停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路邊的!
這個混蛋,他分明就是神經病又犯了,找事讓自己犯堵。
不然的話,幹嘛不在出發的時候就說心情不好,這都走到一半了,才突然提出來?
盡管知道嚴爵是故意找自己的事,楚念念也沒有辦法。
畢竟自己現在人在他手裏,因為部丨隊都在比較偏遠的地方,這條路方圓幾裏都沒有人,更沒有車,她隻能依靠嚴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