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奸賊千刀萬剮 降猛虎新人得寵(1 / 3)

話說武宗回朝,見彈劾劉瑾的奏書堆成一堆,竟有百多份。

抽出幾份讀來,罪行令他吃驚:私扣貢品、賣官鬻爵、私藏玉璽以劉皇帝自居、私造兵器、玩弄宮女、亂殺大臣……\"這劉瑾有這麼壞?\"武宗問張永。

\"罪狀件件屬實。\"\"他家中有那麼多金銀財寶,是扣壓我的貢品、受賄得來。

他倒是貪財的很。他想幹什麼?\"\"當劉皇帝,取天下。\"\"這天下豈能任他所取。把他交與三法司和錦衣衛會審。\"張永聽命而去。

朝中文武百官見劉瑾被押入詔獄,個個揚眉吐氣,昔日因懼怕劉瑾的權勢也有追隨著跑的,此時也反戈一擊,紛紛揭發劉瑾的罪行。正是樹倒猢孫散,牆倒眾人堆。朝臣們一致要求處死這混世魔王。那正直的,為了伸張正義與民申冤,那舊日裏跟著跑的,為了斬草除根,以免留下後患,目的雖不同,要求卻也一致。

劉瑾被關在獄中,看看已有近兩個月了,也沒見動靜,心中以為皇上念他的舊情,不忍處置他,每想至此,熱淚盈眶,天天盼著那皇恩浩蕩,赦他無罪的一日。他哪裏知道,皇上在江南玩得高興,早把他的事丟在一邊。

這天,劉瑾正扒著監獄的鐵欄杆向外看,就見那幾個獄卒如狼似虎般地開了門,衝進來,架起他就走,直把他押到午門的審判台下。劉瑾環視四周,三法司、錦衣衛官員個個在此,滿麵肅殺,如閆王審小鬼一般。這些官員全是昔日他親手起用的,他嘿嘿冷笑著說:\"這滿朝公聊,都是我起用的,你們今日卻要審我?\"並對站出來揭發他的李震等人,投以蔑視的目光,譏笑道:\"過去是我提拔了你們,如今你們倒來拆我的台,我就是做了鬼,也要做那厲鬼,決不饒恕你們。\"李震等人,直到此時,還心有餘悸,不敢作聲。駙馬都尉蔡震仰仗著自己是國戚,目擊如此情形,拍案說道:\"朝中大臣不出於你的私門,今天我就是要審你!不但審你,還要親劈其麵,看你奈何。\"說著起身來,走到劉瑾麵前,打了他十幾個耳光,又喝令用刑。一頓棒棍,打得劉瑾皮開肉綻,威風盡掃。會審官員,連續發問,不答就打。劉瑾隻得將受賄賣官、私藏玉璽、私造兵器等主要罪行合盤端出,遂即畫招。

審訊結束後,宣布對劉瑾處以死刑,\"淩遲三日,挫屍梟首,仍畫影圖形,榜示天下。\"劉瑾被關進死牢,心中尚存一念,希望皇上親理此案,他再翻供。他這個白日夢沒做幾時,就被押至午門刑場,淩遲處死。依便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曆時三日。行刑的劊子手極其殘忍,盡管劉瑾哀號不斷,血流如注,他卻不慌不忙,一刀刀割下去。每割一刀,便伴隨著一聲尖嚎,這聲音甚是慘人。劉瑾披頭散發,眼中充血,五官扭曲,他的每一聲尖嚎都似一針興奮劑,使那劊子手覺得無比刺激。一刀又一刀,第一天,割了三百五十七刀。這一日,北京城內,歡聲雷動,刑場周圍,人山人海。每割一刀,就有人叫好,並有人高叫:\"這一刀是給我妹妹報仇的!\"\"是給我父親雪冤的!\"\"是給我叔叔還帳的!\"……許多受盡劉瑾折磨的人家及被害者家屬,擺設香案,向天叩拜,歡呼蒼天有眼,有人為解心頭之恨,還花錢買劉瑾的肉來祭奠死者。

劉瑾的家族中十五人以及死黨被處斬。另有一些與劉瑾貫穿一氣的官員,也被罷了官。

劉瑾被誅除後,武宗貪好玩樂之心絲毫沒有收斂,張永等內監仍受寵幸,引導武宗嬉戲如故。正德七年(1512年)九月,又增建豹房二百餘間,指令各邊鎮守太監率軍士捉拿虎豹進獻。此時,為討好武宗,張永又給他推薦一個叫江彬的軍士頭目。此人長得身如鐵塔,掃帚眉,豹子眼,高鼻闊唇,臉頰上有一塊銅錢大的疤,那是在一次鎮壓農民起義時落下的。混戰之中,一箭從他的臉頰射進,箭頭由耳穿出。江彬拔出箭頭,繼續作戰。他凶猛有力,善騎射,又會談武論兵,張永覺得他是個陪伴武宗的材料,就把他引薦給武宗。

武宗見他身材高大,相貌粗獷,臉頰上的傷疤更加他增添了幾分男子漢的力度,便把他留在豹房。初時,武宗並不十分賞識他,隻把他當作一般的武士看待,依然寵幸錢寧。武宗在豹房經常喝得酩酊大醉,枕在錢寧身上酣睡,文武百官等待武宗上朝,常常一等就是半天。朝中之臣有人逐漸變得乖覺,先窺伺錢寧的動靜,錢寧出豹房,便知武宗要上朝了。錢寧恃寵,橫行無忌,朝臣稍有得罪,即中傷加害,一時恃寵借威,舉朝屏息,側目相視。百官為了消災免禍,爭相饋贈。錢寧有了金錢地位,逐漸驕橫,對楚玉也開始不恭。楚玉看他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也不願意再理他。但錢寧這種受寵的情形並沒有維持多久。

一次,武宗在鬥獸場風看武士鬥虎,不覺得心中癢癢,逞強之心驅使他躍躍欲試。他命武士驅出猛虎一隻,自己下場博戲。這頭猛虎剛運入豹房不久,野性未去,甚是凶猛。武宗平日看人博戲也學了幾手,躲、閃、騰、挪也均在行,可是真下了場,便顯得手忙腳亂,沒幾個回合,就被猛虎咬傷。猛虎蹲伏下身子,圓睜雙眼,發出一陣陣低吼,眼見著又要撲上來。

武宗急喚錢寧救命。錢寧近些日子,一心貪圖享樂,有錢有勢,早已不是當年以鬥虎謀出路的窮小子。錢寧聽到武宗喊叫,見這虎如此凶猛,心中害怕,畏縮不前,楚玉在一邊冷眼看著他,見他怯懦的樣子,很是瞧不起,正待下場去救武宗,卻見一人從台上躥下,擋在武宗身前,老虎猛地撲過來,那人把武宗朝一邊一推,身子趁機繞向猛虎的另一側,不待它起身,便跨在它的身上,一手按頭,一手握成拳頭,猛擊虎頭。三拳兩腳,就把老虎打暈過去。

武宗驚魂已定,爬起來笑著誇口說:\"我一人足可敵擋,哪裏用得著你!\"心中卻感激救他的江彬而厭惡錢寧。

當晚的酒宴,武宗請江彬入席,邊吃喝邊看歌舞。武宗隻顧和江彬談話,冷落了錢寧,錢寧心中懷恨,便拿話刺激江彬。

\"鬥虎英雄,小弟敬你一杯!\"\"此不敢當。\"\"有何不敢當!不知老兄你的名字是否也叫錢寧?\"江彬一時無話可答,愣了半晌方說:\"錢寧是皇上的義子,我怎敢充此名號。\"\"知道就好。皇上喚我,你又顯得哪份能耐。\"楚玉見錢寧如此無理,挖苦道:\"皇上若等他的義子相救,今晚也不能坐在此處飲酒聽唱了!\"錢寧羞愧地下不了台。瞅個機會,附耳對楚玉說道:\"你個小淫婦,是否又相中了別人?\"\"相中了又怎樣?\"\"待我告訴皇上,看你怎處!\"\"我沒告你,你倒告我了。有膽量你就告告看!\"楚玉也不示弱。

錢寧雖說恃寵借威,滿朝屏息,但他還不敢得罪楚玉,他知道楚玉與皇上的關係非同一般,而且皇上對她決不亞於對己,隻是女人不懂得抓權抓勢罷了。錢寧見楚玉惱了,又換上一副笑臉,楚玉卻不肯理他。

楚玉喜歡貌美的男人,但更仰慕有英雄氣概的男人。原以為錢寧是這樣的男人,可自從遊江南和回來之後錢寧的所做所為,使楚玉覺得他不過是一個外表強大,內心懦弱的無賴。與田安分手已經好多日子了。那小夥子聰明俊秀,武功也比錢寧好,苦就苦在武宗並沒有把他留在宮中,這中間就是錢寧在搗鬼。錢寧深怕田安入京,自己失寵,千方百計巴結武宗,使他離不開自己,遠離田安,草草地把他們打發回南京。如今江彬的出現,又給楚玉帶來一線光明。江彬算不上英俊,卻有一副超於常人的身材,高大挺攏,透著威風,有一股北方人所獨有的粗獷勁。與田安相比,田安顯得諧浪,而江彬顯得威嚴,他身上有一種東西,讓楚玉感到懼怕而又仰慕。是什麼東西?她自己也說不清。

江彬確實是比錢寧更有心計,更狠毒的男人。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腦袋卻不粗,發育完好,精細過人。武宗疏遠錢寧與江彬親近,江彬早知不為錢寧所容,而錢寧掌握著京城兵權,是個有權有勢的,他便想借助他曾統領過的邊兵發展勢力。於是,就在武宗麵前極力誇耀他所統領的邊兵如何驍悍勇猛,勝過京師的軍隊,請武宗調入京城操練。武宗生性好武,哪有不從之理。朝中大臣聽說之後,極力勸諫,武宗不聽。把遼東、宣府、大同、延緩四鎮兵士調入京城組成團營。江彬又推薦了邊將許泰、神周、劉暉,武宗皆賜以國姓,納為義子。四人各統一路兵馬,江彬為統領,號四鎮兵,又名外四家兵。武宗又另選拔宦官中善騎射者組成一營謂中軍,自己統領。武宗要顯示一下演兵布陣的韜略,體嚐這種大型遊戲的樂趣。晨夕操練之時,身披鎧甲,與江彬一起,馳馬舞劍,指揮演練。操練多在皇宮,西苑等地,呐喊聲、火炮聲遠震京師,鬧得雞犬不寧。

皇上親自閱兵,叫做\"過錦\",意為度眼如錦。時諸軍皆衣黃罩甲,中外歎之,雖金緋錦騎,也要加罩甲於其上,市井細民無不仿效,號時世裝,各軍頭領皆於遮陽帽上拖靛染大鵝羽,以為貴飾,官高者拖三英,次二英,再次者一英。得賜一英,在當時也算是殊榮了。

大學士楊一清等人見武宗如此胡鬧,上書一再勸諫,武宗根本聽不進去,置之不理。

錢寧見江彬得寵,不甘示弱,也率京師軍隊與江彬對陣。

江彬是上過戰場打過仗的,錢寧哪裏是對手。西苑對陣,一敗塗地。錢寧不服又要比騎馬射箭。江彬走馬如飛,箭箭射中靶心。錢寧看看不敵,幹脆不上場了,惹得武宗哈哈大笑,適逢空中有雁群飛過,江彬又賣異身手,不張弓,不但弦,手抓一支箭,嗖的一聲甩了出去,一隻大雁被射中當胸,從空中掉了下來,贏得滿場喝彩,錢寧羞愧而去。

自此,武宗越發喜歡江彬,令他隨侍身邊,把京城的兵權也交給了他,貶那錢寧做了一個小頭目。江彬又在朝中安插了一些人,結為黨羽。

新的玩樂方式,使武宗更加厭煩那些繁瑣無味的視朝聽政。大臣們一再勸諫,他才偶爾虛應其事。有時雖然宣布視朝,百官們從早等到晚,等來的又是免朝的聖旨。

正德十一年(1516年)元旦,按例應進行慶賀大典,武宗要去接受群臣的朝賀。這天一大早,文武百官、外藩使臣冒著凜冽的寒風齊集宮門等候,一個個如寒號鳥一般,直等到下午,武宗才起床。在江彬、楚玉以及宦官待從的簇擁下,懶洋洋地蹣跚而來。

下午酉時,典禮開始,直至深夜方才結束。文武百官饑渴一天,又腿酸麻,渾身冰冷,好容易聽到一聲散朝,個個如大赦的囚犯,奪路狂奔,前仆後躓,互相殘踏,如一群亂蜂。將軍趙朗,頭暈目眩,被人擠倒,竟被踩死禁門之中。午門左右。

吏覓其官,子呼其父,仆求其主,喧如市衢,聲徹庭陛。

武宗回到豹房,又命掛起燈籠,排開宴席,與江彬、楚玉與寵信的宦官,玩了個通宵。江彬入宮之後,謹慎從事,一味地巴結武宗,不敢放肆。那天,酒肉吃得多了,又幾個月沒近女色,無處泄火,就一個人去了豹房的獸欄,揀了一頭母鹿,與之交配泄火。正弄到得意處,卻聽到有人嘻嘻的笑聲。江彬心中一緊,抬頭一看,獸欄處站著一個女子,正是武宗身邊的楚玉。江彬心中羞愧,急忙退下來,係上褲帶。楚玉隻盯著他看,看得他羞愧難當,恨不能有個縫隙鑽進去躲一躲。

\"想不到江大人還有如此雅興。\"楚玉高聲戲道。

江彬無言以對,轉念一想\"此事如果被武宗知道了,卻如何是好?得封住她的口才是。殺了她!再把她丟入虎欄,誰人得知?不行,聽說她武功高強,又是皇上身邊的寵幸,殺了她,皇上追查起來,豈不因小失大。\"想到此,抬頭答道:\"邊兵都是如此行事的,算得了什麼雅興。隻不過是渴漢解渴,餓漢果腹罷了。\"\"你們戍邊的官兵都這樣?\"\"對,都這樣。你想聽嗎?\"\"想聽。\"\"那你下來,我細細地說給你聽。\"\"不如你上來,我帶你去個地方,這裏氣味可不怎麼樣。\"江彬見這女子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可怕,有心與她勾搭,便也一起出了獸欄,左拐右轉,到了一間屋子。楚玉點上蠟燭,江彬才看清,這屋子中沒有窗戶,四壁盡貼著些男女男女的裸體媾合的圖畫,有些竟如此大膽,把男女的私處表現得非常誇張。屋內有一張大床,可躺七八個人,床上錦緞繡被,甚是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