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絞滅雲佛寺(2 / 3)

雖然不知道那惡僧何以回避與十八羅漢交手,但絕非出於忌憚。

過不了多久他就殺到石級下,住持當機立斷,號令各院班首帶眾人避入塔內,並分批從三處側門往後殿撤離。

灰衣僧見狀,點足斜躍上石級,陣中殘存的十八羅漢緊隨其後。住持一心想保寺中弟子安全,見他氣勢洶洶地撲過來,竟不顧自身安危,張開雙臂擋住寺塔入口,大有“要越雷池,先踏吾屍”的架勢。

那灰衣僧人跳到第三層台階上站定,十八羅漢乘隙自他兩側掠過,直上塔基,將住持團團圍住,護持在身後。雙方就這麼一上一下對峙良久。

住持心道:敵我實力差距懸殊,與其被動受招,不如先下手為強,至少為眾院弟子爭取逃生的時間。

但想歸這麼想,卻不知道何從出手,對方這會兒的站姿看似毫無防備,實則不露死角,叫人尋不著破綻。

正當苦惱之際,那灰衣僧人壓底上身,背上肌肉賁起,抬頭看向住持,又低聲說了一句,“降者不殺。”

住持心神一恍,稍有鬆懈,便被人逮著機會,隻聽“咻”一聲,那灰衣僧人便打從眾人頭頂上躍過,住持大叫“不妙”,轉頭看去,內堂哪還有半個人影?十八羅漢都沒看見對方是怎麼行動的,在聽到住持的叫聲才反應過來。

住持喝道,“從中門直通後殿!”話音未落,已施展上乘輕功蕩過內堂,十八羅漢忙不迭隨後跟進。

原來寺塔後方的三道門各連著三條小徑,但那三條小徑都通向後殿大圓壇,寺院的出入口隻有正門和後門,先前正門被那灰衣僧人堵著,班首要帶門人出寺就必須先經過後殿。

住持算算時候,先前撤離的弟子們應該還在三條小徑上,於是才揀距離最短的中門道奮起直追。

跑沒多久便見眾僧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去探鼻息竟無一生還,死者頭頂均有一處明顯的凹陷,看來敲擊百會穴的時候連頭蓋骨也給砸碎了,但外皮筋肉卻都完好無損,這一手外力內發隻叫一個“絕”。

住持咬了咬牙,跨過屍體發步疾奔,隨著一路跑下來,心也越來越涼,待趕到後殿時,滿壇僧屍更如同一根尖錐狠狠刺入他的心口。

就見那惡僧化作一道黑影在圓壇上來回穿梭,忽左忽右忽高忽低,被擊中的對象連人都沒瞧清楚便一命嗚呼。

眼見著門人挨個倒下,住持不禁紅了眼,大吼一聲衝上圓壇,甩開念珠,一招“絞殺珠決”向那灰衣僧人襲去。

這套念珠功是雲佛寺獨門絕技,由鞭法演變而來,含纏,落,甩,崩四訣,其中前兩訣以防為主,用於生擒敵手,而後兩訣則是不留餘地的殺招。

住持心中憤恨難抑,一出手便使出了“甩”字訣,或橫掃,或點頓,每一下都瞄準對手的要害處,隻聞破風聲嘶嘶入耳,十八羅漢知道這念珠功厲害之極,珠連三丈,當者立斃,是以不敢擅入圈程,隻好遠遠圍在外麵以備不時之需。

灰衣僧人隻顧掃蕩門人,對背後的殺機恍若不覺,頭不回身不轉,連眼神都沒偏一下,卻在念珠觸身的刹那間以極細微的偏移避過,在幾下抽空的間隙裏,已將圓壇上殘存的數人清理完畢。

住持見甩他不著,雙手各持念珠一端向外猛張,串珠的繩子經不住這股拉力,啪的一聲被繃斷,散開的念珠盡數朝那灰衣僧人的各要穴彈射過去,這是念珠功裏的“崩字訣”,需知佛珠是佛徒用以念誦記數的隨身法具,是一種身份的標示,每一顆念珠都具有其特殊的象征意義,而將這些意義融會貫通便結成所謂的“因果循環”,珠繩斷裂被視為不祥征兆,非到萬不得已的境地絕不能妄用“崩字訣”,就是在練功的時候,也是拿普通木珠當替代品。

數珠一百零八顆,去勢狠疾,鋪蓋麵廣,叫對手避無可避,擋無可擋。誰知那灰衣僧人一個轉身,揮動手臂左抄右攬,將分散射來的佛珠全兜在當胸處,再以左手中指彈撥,頃刻間便將一百零八顆佛珠一一彈了回去,那住持一愣之下竟不知所措,隻呆呆的僵立在原地,任反射回來的念珠貼身擦過,在臉頰上留下兩道血痕。

十八羅漢見住持受傷,齊湧上前,豈料右肋“波”的一麻,雙腿便失去了知覺,再也邁不出半步,均是被散彈的佛珠打中了定身穴。

住持在佛珠被彈回時已被嚇的六神無主,驚魂未定又聽到身後“波波”的聲響,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也顧不得敵人就在身前,急忙回頭望去,見十八羅漢隻是被點穴定在原地,才長籲了一口氣。

灰衣僧朝前走上兩步,與住持隔在十尺之遙麵麵相對。

住持見他看都不看就能避開身後的奇襲,而且在閃避的空檔間還有出招的餘力,滿腔怒火竟瞬間被絕望取代,若他方才有心,隻需用一百零八顆佛珠就能叫他們十九人同時喪命。

住持垂下雙手,苦笑道,“好,好一個降者不殺,老納服了,服了!”

灰衣僧略一頷首,走到住持麵前,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拔了木塞遞給他。

住持接過竹筒湊近一瞧,裏邊兒盛著一管清水,聞一聞,也沒有異味。

灰衣僧道,“喝吧。”

住持抬頭看了看他,又扭頭掃過十八羅漢,把心一橫,仰頭灌了一口,涼水滾過喉間的時候,住持感到灼燙難耐,登時不受控製地嗆咳起來。

那灰衣僧人拿回竹筒,又交給住持一封信,也不等他拆看,兀自往後門走去,就在他跨出門檻的那一刻,十八羅漢的穴道自動解開了,有幾名弟子想追過去卻都被住持攔下。

其中一名弟子指著同門的屍體,憤憤道,“就這麼放他走嗎?”

住持回道,“不放他走還能如何?”

那弟子把牙根咬得哢哢作響,發狠道,“我要為兄弟們報仇!”另有幾人也摩拳擦掌。

住持瞥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講,默默地拆開信封,倒是那十八羅漢中唯一一個披赤色袈裟的弟子開口了,隻見他拍了拍方才說話的那名弟子,輕聲勸誡,“圓惠,那惡僧太厲害,不是你我能應付的人,殺過去,也就多添幾具屍體。”

這人法號“圓真”,乃十八羅漢之首,平日裏除了跟隨住持修行還負責訓練各院班首,可算是住持的左膀右臂,就連個性方麵也盡得那老和尚真傳,總是溫溫吞吞,不緊不慢。

而被喚作圓惠的人則是十八羅漢中的老幺,年紀最小,性子也最急躁,一聽師兄說的話立馬攥緊了拳頭,不假思索便吼了回去,“大師兄,你怎麼盡長他人誌氣?那惡僧可是抄了咱們的寺殺了咱們的弟兄!就這麼眼睜睜看他大搖大擺走出去,當什麼也沒發生過麼!?你能忍我可忍不住!我去!就算被宰了也比什麼都不做來的痛快!”說著跑向後門。

這時住持已經看完信,見圓惠往外跑,一個點足縱到他前方迎麵呼過去一掌,把圓惠扇跌在地上,暴喝道,“不準去!!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誰敢踏出後門一步我就打斷誰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