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這座世界級的大都市一如既往地繁華著,熙熙攘攘,車水馬龍。斜陽下是喧囂街道,各種膚色的人們踏著奔忙的腳步,無心瀏覽街景。車輛繁忙卻從容地緩緩行駛著,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在這樣的城市中生存,首先要學會的是將自己置身事外,不去參與過多的是是非非。
十字路口邊是一所醫院,肅靜的白色外牆,一塵不染,連路過的行人都情不自禁地放輕了腳步。
在某層診室正在上演著一場告別,而舞台中央的主角,是兩張東方麵孔。
診室裏安安靜靜的,幾乎一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到。一位身著白色長褂的醫生緩緩走到桌邊,並輕輕將檢查報告單放到了桌麵上。
“淩熙先生,這裏是您上周的檢查結果,您看一下吧。”
醫生用一口標準而流利的漢語說著,轉身的瞬間,他的背影被斜陽照得徹亮。那是一個高大而憂鬱的身影,在純白色的映襯下更顯迷離。他帶著標準的中國式微笑,禮貌地做著開場白。
淩熙麵無表情地坐在旁邊,似乎對那份報告並不感興趣。
“上官醫生,請你替我謝謝醫院的好意。”經過長時間的沉默,淩熙終於平靜地開口回答,那語氣,著實波瀾不驚。
“你這是?……”上官羨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實際上,淩熙一直以來都抱著這樣的態度,讓醫生們都感到驚訝。
淩熙笑了笑,一切正如他之前預料的一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用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來留住我,很抱歉,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上官羨意外地轉過頭,用一種不解的眼神注視了他幾秒:“淩先生,您真的不願意接受手術嗎?”
這些日子以來,上官羨和護士們都在想盡一切辦法勸淩熙進行手術治療,可是當他聽說了成功率之後,便怎麼也不肯答應。
淩熙堅定地點了點頭:“是的,我不能接受這個手術。”
“不瞞您說,您這樣做非常不理智,很危險。”
上官羨的表情十分嚴肅,他知道,心髒方麵的問題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作為一名專業的心外科醫生,上官羨是很理智地在分析麵前患者的病情,無論他的身份與地位,以及,他是否姓淩。
“謝謝,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淩熙坦然一笑,竟然整理了一下衣領站起身來。
淩熙不是傻子,那種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的手術,他怎麼可能答應?為了苟且偷生而放棄最後的時日,是那些白癡才會做的選擇。
“淩熙先生……”上官羨是真的心急了。在國外工作這麼長時間,像淩熙這樣固執的病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他真的有些不解。
“上官醫生,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對我的關照。”淩熙絲毫沒有理會上官羨的好意,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立場:“不過現在,我真的要走了。”
“淩熙,你再這麼固執,真的有可能會出事!”上官羨無法淡定,激動地站了起來。他怎麼可能看著自己的病人視死如歸?
淩熙釋然地轉過頭,蒼白一笑:“如果現在死在美國的手術台上,我寧願遲一些死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