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午時的烈日將大武國的土地烤得赤地千裏,到處都是龜裂的土地和幹涸的河流。
而大武國西北邊陲的天然屏障——越秀山深處,卻一派青翠,綠意盎然。
這裏是太武宗的所在地,也是綿延了千年國運的大武國的發祥地。
數十座巨大恢弘的殿宇,巨樹掩映間錯落有致的院落,以及不時出現在蜿蜒石階上匆匆而行的負劍之士,無不昭示著太武宗的強盛。
“外……丁……十三院,沒錯,就是這裏了。”
太武宗外門仆役陳大同念著陳舊門梁上的標注,和手上的冊子對照了一下,轉身向身後胖胖的中年男子躬身道:“龐大管事,楚昊就住在這裏邊。”
胖胖的龐大管事一甩衣袖,領著身後的兩個人“咣”地踹開房門,昂首進了屋子。
“大管事,這楚昊三天前被人抬回來後就一直沒醒。您看,是不是輕著點動靜?”陳大同在身後彎著腰,低聲下氣地稟告著。看著一進房間就粗暴的翻箱倒櫃的幾個隨從,陳大同眼角直跳,心裏罵個不停:這些殺才,東西搞壞了還不得老子來修?
龐大管事冷哼一聲,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號稱太武宗第一廢物的楚昊,說道:“這廢物都這樣了,也沒幾天活頭咯。今兒個就要把他丟外麵去啦,我帶他們幾個來看看看看,這廢物是不是私藏了宗裏的東西。輕手輕腳的怎麼搜得到東西?”
“可是,還有三個月才……”陳大同還要說話,龐大管事一轉身,陰冷的目光盯著陳大同,道:“這是大少爺的意思,你想怎的?”
“啊……,這個我哪敢啊?龐大管事,那個……,別說大少爺說的,就是您說的,我也不敢啊?”著急地說著話,額頭上冷汗涔涔而出,一回手,“啪”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刮子,賠笑道:“大管事,小的不會說話,您老多包涵,多包涵。”
不屑地瞄了眼已經把腰完成九十度了的陳大同,龐大管事回身對正在翻箱倒櫃的兩個人說道:“床底下,櫃子裏,都不要放過。對了,還有身上,仔細搜搜,搜完了抓緊把人丟出去。事情辦利索了,大少爺少不了你們的賞。”
“是。”一個精瘦的雜役答應了一聲,扯著楚昊身上的床單角一掀,忽然叫道:“他手上有刀!”
“嗯。”大管事一聽,一抬腿就到了床邊,瞟了一眼,轉手在精瘦漢子的頭上抽了一記,罵道:“一驚一乍幹什麼,不就一把破刀嘛。”
雙目緊閉麵白如紙的楚昊的右手上,確實握著一把刀。
這把刀刀身粗糲,做工極差,通體黑乎乎毫不起眼,一看就是大武國最底層士兵使用的製式軍刀。
更讓人看不上眼的是,這還是一把刀身隻剩一半的斷刀。
這樣的刀,別說修行者看不上,就連雜役們都看不上。可是楚昊握刀的手卻關節突出青筋暴起,似乎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刀柄上。
“算了算了,廢物也需要廢品作伴的,一起丟出去吧。”看到楚昊臨死都握著這樣的斷刀,而之前搜出的東西更是一文不值,龐大管事頓時失去了繼續搜查的興趣,轉身對另兩個雜役說道。
趁著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陳大同的視線,龐大管事嘴上說著,手裏卻做了個切割的手勢。
“好嘞。”心領神會的兩個雜役答應一聲,就走過去抬楚昊,這樣的事情,在太武宗也算個事?
“住手!不準動我的楚昊哥哥!”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嬌斥。隨即,一個嬌小的身影挾著香風衝了進來。
衝進房間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此刻她嬌俏的麵容和善睞的明眸中滿是焦急和嗔怒,額頭上滲著微微的細汗,可見是趕得有些急了。
一見這少女,龐大管事心裏一咯噔,兩腮的肥肉忍不住抖了抖,彎腰說道:“是雨落小姐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不理恭敬彎腰的大管事,雨落幾步衝到床前,看了眼依然沉睡的楚昊,舒了口氣轉過身,說道:“你們不準動我的楚昊哥哥。”
“這事看來是辦不了了,也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報的信,害的老子白忙乎。”心裏恨恨地罵著,龐大管事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上前幾步一揖到地,起身諂笑著說道:“雨落小小姐,宗門有規定,三年未入內門,又未在各殿操事,就得逐出宗門,何況楚昊已經三個月沒交夠月例了。所以……,我們都知道您是最心善的,可是小的也是照宗規辦事,您不能為難我們不是。”
雨落深吸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看上去更凶一些,想了想,想用一些凶狠的話語來嚇唬嚇唬管事,可是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來,隻好又說道:“就是不準動我的楚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