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死了,真的!
瞪著鏡中的自己,塗夜歌因睡眠不足而蒼白的臉龐緩緩添上了駭人的淺青色,無神的眼眶緩緩泛紅。
怎麼辦,她真的快死了啦!
“阿十?”
樓下,母親大人的嗓門震撼了她整個人。暗籲了口氣,她慢不經心的又別見鏡中自個兒慘不忍睹的倒影,心酸驀增。
“阿十?阿十?”沈曉燕存心吊起的嗓音更高昂了。“你究竟是醒了沒?”
“嗯?”塗夜歌連應聲都是有氣無力的教人發噱。
一個即將因嚴重失眠而瀕臨死亡邊緣的人類,是不可能還有多餘的精神與氣力去管有的沒的閑雜瑣事。
“阿十?”
“起來了啦。”總算擠盡了全身力氣,她悠悠往門外嚷著。
“都什麼時候了還賴在房間裏?嘖,年紀一大把還玩賴床的遊戲,傳出去會笑死人。”沈曉燕頓了頓。“你今天不是還有課?”
“晤……”母親的椰榆教她鼻頭憑空冒出了酸澀的自憐。
真氣人,老媽以為她想這麼打混過日呀,若不是昨天晚上又失眠了,她也不會掙紮到天色已呈現出明亮清朗時,才恍懈陷人淺淺的惡眠事;而最嘔的還不隻這一點呢,因為這種情形已經有好一段時日了。
左思右想,總悟不透她的身體究竟是出了什麼毛病。能吃、能說、能笑、能哭,就是不能睡!
“既然醒了,那還在房裏蘑菇什麼?快下來,早餐都涼透了。”樓下的沈曉燕大嗓門的命令道。
扯了扯身上的淺藍色休閑衫,隨意梳洗一番,塗夜歌無精打采的順手自桌上勾起背包的帶子,懶得再為幹澀又慘白的唇補些令人賞心悅目的紅彩,就這麼一副即將要上刑場的慘淡模樣。
唉,情緒都糟透了,哪還管得了自己這副模樣走出去會不會嚇死人哪。
“來,要吃稀飯還是烤兩片土司……喝,你搞什麼鬼?怎麼弄成這樣?昨天晚上你又熬夜打電動還是看漫畫了?”短促一瞥,沈曉燕讓小女兒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模樣懾住了。
“我沒有呀。”
“沒有?”柳眉倏橫,她滿臉不信。“沒有怎麼會搞得這麼狼狽?你照過鏡子沒?兩隻這麼黑的熊貓眼,想嚇人呀?如果你敢就這副模樣招搖到大陸,人家鐵定拿你當國寶看。”
睜著無神且不解的眼,塗夜歌瞅著她,可憐兮兮的明亮淚眸漾著求救的淒芒。
“我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翻來翻去就是睡不著。”國寶?嗬,她可不敢當,下輩子看有沒有機會吧;但,狼狽?唉,母親大人還真是會形容呢。
“又不是七老八十,怎麼無端端的會睡不著覺呢?”
“阿十,你還好吧?”母女倆你一言、我一句,扯得連在一旁邊看報紙擾大啖漢堡的塗夜月也看不過去了。
不是她愛挑剔,妹妹的神情相當憔悴且不堪,活像被人囚禁了大半年般委靡不振,沒精神的樣子看起來就已經夠慘了,偏又不勤快點,好歹也在唇上添點色彩;臉白、唇白,再加上一對黑得發紫的眼睛,猛一瞧,實在是像極了病人膏肓的活死人。
“你是在說笑話嗎?看她那種樣子怎麼可能會好呢?”沈曉燕沒好氣的接過話來,數落的口氣盈滿了心疼。“阿十,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我”
“咦,不會吧,你昨晚不是很早就上床睡覺了?”害自己想找她秉燭夜談都隻能落了個敗興而回呢。
“對呀。”搖晃著腦袋,塗夜歌一臉的委屈。“人家我沒有熬夜啦。”
“那怎麼會這樣?”
“我又失眠了。”扁著嘴,她低哺吐出索繞心頭的苦楚。
最初她連著失眠了二個晚上,之後則斷斷續續的失眠,自此之後,她就已經有警覺了。
再不補充睡眠,遲早自個兒這條小命就真的玩完了,所以,塗佑笙不玩、不鬧、不熬夜,甚至,昨天晚上還偷吃了顆老爸擱在櫃上的安眠藥,結果呢,成效皆等於零,亡羊補牢依舊是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