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長江那個東逝水,浪花淘盡那個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人群擁擠的年三十集上,一個小青年雙手攏在袖子裏,身體靠在一輛農用三輪車上輕輕的哼著歌,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歌聲裏。今年流行大衣哥,因此這首《臨江仙》也跟著火了起來,大街小巷都在唱。這不,他也把自己已經扔下多年的軍大衣再次穿上出來趕集。
三輪車上用棉被蓋著了一車鬥的貨。後擋板打開,露出裏麵碼的整整齊齊的鞭炮。個個顏色鮮紅,製作精巧。
“喂喂,鞭炮多少錢一支啊!”陳浩南正在完全陶醉於自己改編的歌曲之中時,一個不解風情的聲音打斷了他。
“啊?啊!鞭炮啊,五塊錢一支,正宗的陳家出品,數量保證,聲音響亮!假一賠十!”陳浩南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主要目的,業務簡介張嘴就來。
“我就是認你小子的牌子才來的,一年就今天出來吧?給我拿二十支!”那位中年大叔一臉笑眯眯的樣子,“我買這麼多,怎麼也得我送幾支吧?”
“不行不行,咱的貨質量有保證,微利多銷是我的原則,我這二十支還掙不到一支的錢呢,萬一再送你一支那我可就賠本了!再說了,憑我多年來賣鞭炮的經曆,這都大年三十了,講價不吉利呢。”雖然中年大叔買了二十支,但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樁小買賣而已,張嘴就拒絕了送一支的無理要求。
“得,就按你小子說的,不講價了。反正也就一百塊嘛,一年一次。也不知道你小子怎麼搞的,明明做的比人家的小許多,那聲音卻比他們的大多了。”中年大叔抱著一抱鞭炮擠出了人群。
“給我拿十支!”
“我也要二十支!”
……
看到這小子終於回過了神來,旁邊的人趕緊掏出錢來買。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麼來頭,在集上竟然敢走神,連叫都叫不回來!
陳浩南看到一首歌沒哼完,身邊竟然有這麼多的人等著要買自己的鞭炮了,趕緊收錢拿鞭炮,早賣完了早回家。
陳浩南祖上就是做鞭炮的,一直傳到今天,到他這裏已經是第六代了。但鞭炮生意一直沒有做大,一直就是小家庭作坊形式,而且主要工人就是家庭成員。因為他們隻做小鞭炮,雖然也做大型的煙花,但由於銷路不行,沒有打開市場,因此後來就幹脆不做了。專攻小型鞭炮,同時還有一個副業——賣炸藥。
由於當地蓋房子都用石頭,雖然也有磚頭,但那需要錢的,兩毛多錢一塊呢,蓋五間房子得多少塊錢啊,於是當地人就發現用石頭比較省錢,而且還堅固。但石頭都是大塊大塊的而且還在地下,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用炸藥炸,然後把大石頭炸成碎塊,再把碎塊破成小塊,這樣就可以代替磚塊來蓋房子了。
有需要就有市場,於是在這種形勢下,他們開始低價供應炸藥。而那些需要石塊的人家不過是付出很少的錢,然後再弄來**和導火線就可以開工了,所費的不過是少量的錢財和大量的力氣而已。
而製作黑火藥投資也不多,雖然非常危險,但硝石和硫磺自己都可在搞到,然後再加上鋸末按一定的比較在鍋裏翻炒,這就成了黑火藥!點燃導火線,“轟”的一聲,山崩地裂!!
曾經他們家出產的炸藥銷到了附近一兩百裏的地方,當時可謂是盛極一時,直到後來國家禁止私自炒炸藥這一危險作法之後才停止。
可是他們這樣做完全是個人行為,根本就沒有考慮附近鄰居們的感受,用當今的話說就是黑作坊,傳說中的無照經營。因為他什麼手續都沒有辦,隻是在家裏偷偷摸摸的幹。但是憑借著祖傳的手藝,再加上對火藥的研究,造出的鞭炮個頭小卻聲音更響。
正常情況下,一百個頭的鞭炮頂多有六十個就差不多了,反正在鞭炮製作這一行裏已經形成了這麼一個潛規則:超過五十個頭的就算是一百頭,不夠數是正常的,夠數才是不正常的。但陳浩南做的這個鞭炮可是足一百頭的,當然偶而缺少一兩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這足一百頭的鞭炮卻比人家那六十頭的看上去還要小上一點。隻因為他的鞭炮細,用藥小,但聲音脆,燃燒時間適中,不象有的鞭炮,這邊一點上,那邊“劈裏叭拉”的全部放完了,這人還沒有離開呢,整支鞭炮就全在自己屁股後頭爆炸了。或者有的點燃之後半天響一下,一支鞭炮放完累的胳膊都發麻了。
後來,隨著國家對鞭炮製作的規範,加強了對鞭炮生產的管理,嚴格控製鞭炮的私自製作,嚴禁私人製作,尤其是在村子裏製作。更由於電視上一遍遍的播放一些因為私自製作鞭炮而導致家破人亡甚至殃及池魚,把鄰居也給炸了的畫麵,許多的人開始退出這個高危行業,個別的雖然還在堅持地下生產的人家,為了避免被鄰居舉報也從家裏搬到了村子外麵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