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方曉顏房中的燈熄滅了。她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朦朧中,她仿佛覺得身邊有一個人擔憂地看著他,卻不知道是葉景還是葉星。她驀然睜眼,周圍卻空空如也。她呆呆地看著黑暗的虛空,忽然淚如泉湧。
葉星在自己的房間裏一直無法入睡。他靠著牆角,坐在地毯上,不停地喝酒。他的頭很痛,心也很痛,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隻想快快醉倒,就可以什麼都不想了。
就在他喝得半醉半醒時,房門被輕輕推開,葉景走了進來。
葉星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葉景看著葉星身邊的一大堆啤酒罐,也沒說什麼,便坐到地毯上,拿起一聽啤酒喝了起來。
葉星喝光了一罐啤酒,又拿起一罐,拉開蓋口,剛要喝,又停了手。他看著眼前的啤酒罐,悶悶地問:“哥,你很愛曉顏嗎?”
葉景的聲音很輕,半晌才道:“是的,我很愛她。”
“那是現在。”葉星斜睨著他。“以前呢?你愛她嗎?”
葉景的手微微一顫,隨即穩定下來,靜靜地說:“我愛她。”
葉星忽然感到有些憤怒:“你愛她?你殘酷地把她扔在那兒,那就是你所謂的愛?”
“那你叫我怎麼辦?”葉景低著頭,輕聲說。“當時,我無計可施,她又忽然走得無影無蹤。我以為她是想要離開我,而我並沒有資格去挽回。”
葉星看著他,心裏一陣衝動,脫口而出:“哥,你和嫂子貌合神離這麼些年,我也看得出來,你既然覺得婚姻不幸福,那就該離婚,然後給曉顏幸福。”
葉景微感訝異,抬起頭來,隨即苦笑:“事情要是像你說的那麼容易,那就好了。”
“為什麼不容易?有什麼難的?”葉星瞪著他。“我聽很多人說過,想結婚很難,想離婚卻很容易。”
葉景心平氣和地說:“星星,這個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單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有感情了就在一起,沒感情了就分開。除了感情之外,生活還有其他的很多東西,這讓我們動彈不得。”
葉星卻隻是冷笑:“說來說去,不過是你自私罷了。你不敢破壞自己的好日子是吧?那你當初和她好的時候為什麼沒想到不可能?”
葉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曾經一度,我以為是可能的。”
葉星聽得腦中熱血上湧,猛地將手中的啤酒罐向他砸過去。
葉景雙眉緊皺,卻關切地道:“星星,你喝醉了,別再喝了。”
“我沒醉。”葉星雙眼發紅,就像一隻憤怒的豹子,對他吼道。“你這個偽君子,我沒有你這種始亂終棄的哥哥,你出去。”
葉景臉色發白,卻沒再說什麼,起身出去,拿了兩個大大的購物袋進來,將那些啤酒罐裝進去。
葉星氣咻咻地問:“你幹什麼?你在幹什麼?我叫你出去,你聽見沒有?”
葉景提著啤酒走到門口,這才回頭說:“你先睡吧,無論有什麼事,我們都明天再說。”
葉星徹底醉了,迷迷糊糊中又恢複了一切都聽哥哥話的習慣。他答應了一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進了浴室。
葉景聽著裏麵響起的水聲,這才放心地走出去,替他關上了門。
第二天早上,葉星醒得很晚,隨即想了昨天晚上的事,立刻捧著宿醉後劇痛不已的頭去敲方曉顏的門。
屋裏卻是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葉景出現在他身後,溫和地說:“她已經走了。”
葉星猛地回頭,怒吼道:“你既然說愛她,為什麼不留住她?”
葉景苦笑:“星星,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葉星看著哥哥臉上從來沒有過的苦澀神情,忽然感覺全身都沒了力氣,軟軟地靠在牆上,動彈不得。
葉景一把抱住痛苦的弟弟,輕輕地說:“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