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景物在飛速向後掠去,一道黑影在樹枝上跳躍穿梭。
早在跑出一段距離後孟珺朗便盤算著將鼻子上的泥摳了下來,再怎麼說那都隻是一種煙而已,應該不會散得太開。果然不出她所料,周圍的空氣已經很幹淨了。
在這樣原生態的環境裏,地麵上的雜草太過茂盛,反倒是樹枝排列密集,於是她便幹脆跳上了樹枝,在樹枝上飛躍起來。
不過也幸好有如此茂盛的草叢,她發現了一條明顯而又清晰的拖拽痕跡,跟著這一條人工‘開采’的小路一直往前,一路上倒還是順利。
就這樣跑出了大概幾百米,孟珺朗就有些體力不支了,這也正是她的一個致命的弱點,她會格鬥技巧,會逃跑,也擁有敏捷的大腦,但在體力上就弱了不少。
在以前做神偷的生涯裏,她通常都是潛伏著,等待最佳的時期,一擊必殺,出手迅速,於是對於體力方麵便沒有太過於在意,導致了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局麵。
迫不得已地停下來,孟珺朗蹲在樹上,盡量地放緩了呼吸聲,平複著激烈的心跳。
不遠處似有光,隱隱約約地看不真切,毛茸茸地一團,在黑夜中叫人看得心癢癢。
就是這麼一停頓,一道嘶吼聲突然間劃破了天際,驚起四麵的飛鳥,同時,也驚動了在樹上短暫歇息的人。
孟珺朗緩緩站起身,遠眺著那方的情景,然而一切都被層層疊疊的樹葉擋住了。明明知道看不見,但她還是望向那方,就這樣沉默了幾瞬,然後突然間緊貼著樹幹栽了下去,如同一片影子,從枝椏間悄無聲息地溜走。
越靠近火光處嘈雜的聲音就越大,甚至到後來她甚至能分辨出伍生的嘶吼和秦艽的尖叫。
在此起彼伏的聲音中,唯獨沒有那個冷清的女子。
腳下發力,奮力一躍翻上前方的一棵大樹,所有的人便都暴露在她的眼前。
這一看,她的臉色微變。
不是因為對方有接近二十個人,而是因為自己這方的人都受了傷。
伍生站在最前邊,全身上下有多處傷口,但都不是很嚴重,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大漢,他的大腿被一支箭貫穿,看起來還未傷到大動脈,但是已經因為流血過多而臉色蒼白。秦艽,她也受傷了,半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手臂,一雙大眼睛裏全是對於未知的恐慌。其他的幾人無一不是東倒西歪的。
孟珺朗最後將目光投向了錦寒,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瞳孔微微緊縮,她的狀態比其他人都要糟糕,一支箭從她的右後肩穿進來,箭羽正好卡在木箱的背帶上,讓她動彈不得,她的脖子上也有一線血絲,應該是被什麼利器刺破的,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地方在流血。
底下的他們被人圍在中間,如同困獸般,四麵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上營的人,他們有人拿著長矛,有人手持弓箭,冰冷鋒利的端都對準著受傷的眾人。
而伍生他們呢,他的劍落在了一旁,鏽鈍的劍鋒簡直就是一個無聲的笑話。
好!好一個巡山狩獵!孟珺朗在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她的隊伍那麼容易就被製服,為什麼樹林裏會有可以傷人的香,為什麼在訓練中會將上下兩營的人分開,但她又不明白,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在怒火燃起來的同時,心頭卻一片冰冷。
這段時間太過於順風順水,她忘了,這裏不是個尊重人權的時代,這裏,是封建的統治時期,是權力說話的時候,人命也不過如草芥!是埋沒在鮮血裏廣為天下知的黑暗!
憤怒,卻越發冷靜。
將背在背後的弓箭取下來拿在手裏,從身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做好準備,拉弦的手卻遲遲沒有動,她知道,這一沒有箭頭的箭傷不了任何人,而她曾經也隻是偶爾玩兒過弓箭,完全沒有殺傷力,所以,要怎樣才能救下所有人?
現在她能依仗的隻有她自己了。
怎麼辦?
突然地,她不知所措的目光對上了錦寒的視線,她的臉色十分難看,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但她的眼神卻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冷靜、淡漠。
孟珺朗就在那樣的視線中安下心來,一個念頭浮上心間。
最後還是要依靠那種力量嗎,她默歎道,但卻沒有再多做猶豫。
孟珺朗輕輕吐出一口氣,閉上眼,好像就是在下一秒,又猛地睜開,手臂發力,一支箭便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