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著走著,竟然來到了當年的孤兒院。
現在是夏天,古木蒼翠欲滴,夏蟬在吟唱。,我記得,就是在這一棵梧桐下,小姨第一次拉著我的手說:“我們要一起堅強。”
我回憶起這六年來我和小姨的一切來。小姨是個溫良淑德的女人,她總是係著圍裙給我做飯,我生病的時候她每次都很緊張,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滿腦子都是小姨對我的好。是啊,小姨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有兩個聲音在我的心裏交織,一個說小姨是真的愛我的,另一個說我隻是一個替代品,我的心生疼生疼的。
電閃雷鳴,下起了大雨,嘩啦嘩啦的,豆大的雨珠濺到了地上。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身在一個藍色的房間裏,一個剪著短發的女孩靠著床邊睡著了。我掙紮地從床上坐起來,卻不小心吵醒了那個女孩。她抬起頭,欣喜地說:“你終於醒了!你要不要喝水?”我搖搖頭。這個齊耳短發的女生叫陸依依,出於禮貌,我告訴依依,我叫夏顏惜,一個讓人心澀的名字。
我沒有地方可去,在獲得依依同意後,我暫時在這裏住了下來。我需要一個人靜靜。頭一個晚上,明明困得不行,可還是睡不著。我隻要一閉眼,我就會想起小姨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我才睡著。
第二天,晨曦淡淡地灑進房間裏,可我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我甚至不想接觸這個世界了,我的心亂作一團麻。我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我看著太陽的方向發呆,小姨最喜歡緋色雲裳了。一想到小姨來,我的眼睛就澀得難受。小姨是世界上第一個對我好的人啊,愛笑的小姨,溫柔的小姨,無論如何,哪怕我隻是一個替代品,我也照樣喜歡小姨。
我的臉濕濕的,我想找東西擦一擦。我找不到,就像在夜空中找不到和小姨眼睛同樣亮的星星似的。
我有些慌張,不可以,我一定要找到。一張紙張遞了過來,我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我拿起紙張往臉上一抹,可是擦不幹淨啊。
後麵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氣聲:“顏惜,別哭了。”
哭了,我哭了?
怎麼可能呢?
我怎麼可能哭呢?
水漬順著臉頰往下流,流進我的嘴巴裏,鹹鹹的,看來我是真的哭了罷。
一隻手在我眼前放大了,我的眼睛被淚水弄的模模糊糊,我看不清手上拿的是什麼。
手上的東西一下又一下輕柔地蹭著我的臉,我的臉不是那麼難受了。
好了以後,我拍了下自己的臉,真好,擦幹淨了呢。
我恍惚想起這隻手的主人是陸依依來著,我剛想道謝,卻發現她早就出去了。
我重新洗了一把臉,走出去,看見招牌上赫然寫著:巫女格子鋪。
好奇怪的店名,我又走了進去。
對於我的到來,店裏的人都顯出了莫大的熱情和興趣。
依依就不用多說了,為了感謝依依收留我,我承擔了依依的早餐。
我隨便問了一個人,他告訴我說這家店是依依表姐的。依依的表姐?沒印象。大約是還不相信這裏的人,對於大家的熱烈歡迎,我感到手足無措。我淡漠地麵對所有人,但他們卻更加熱情了,整天對我噓寒問暖,對我無微不至。一個禮拜過後,我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
晚上,店裏幾乎沒有客人了。雖然櫃子裏灰塵不是很多,為了找點事做,我像往常一樣,用紙巾擦拭著櫃子裏的灰塵,然後整理整理布偶娃娃。櫃子上擺放著很多木偶娃娃,這些木偶娃娃就是客人把自己的小秘密或心事記下來,再儲藏進木偶娃娃裏,交由我們保管。這些木偶娃娃看著更像巫女,但不恐怖,反而很漂亮。
我小心翼翼地擦著灰塵。忽然另一張紙巾湊了過來。我一看,原來是依依。我沒搭理她。自從小姨去世後,我大概不會再對任何人笑了。
依依笑得一臉燦爛:“顏惜顏惜,明天早上我下廚。”
依依會不會做飯這件事我不確定,但是既然依依要做,那就讓她做吧。
我嗯了一聲,回房間了。回到房間後,我看著小姨的遺像出神。當初我的行李不多,光是這一張遺像就占了很大的空間。遺像裏,小姨是笑著的,簡單利索的黑白兩色,是小姨的風格。
我想小姨了,想那個屬於我和小姨的家了。
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聲。我朝外喊了一句進來,依依就端著牛奶進來了。依依習慣每天晚上幫我端一杯牛奶。我接過牛奶,說過謝謝後,小口小口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