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風呼嘯而過,將墨色天空上的雲吹得幹幹淨淨。嬌小的月牙掛在天邊之上,投下皎潔清亮的白芒。
曆經了昨日的淒風苦雨,玉檀山上的林木被洗的璀璀生光。
悠遠的鍾聲回蕩在這片天地之間,淡淺的檀香盤繞在玉檀山頂的古樸廟宇上,久久不散。
僧敲木魚,發出低低的輕響。
廟中庭院,栽種著一樹菩提,枝葉蔥蘢,古木滄桑。其下有兩人對弈,一是白須蒼蒼的老方丈,一是墨發輕揚的紅袍女子。
老方丈信手落下一子,結束了這盤棋局,兩方無勝無負,是以平局。
“玉檀老道,今日如此閑情邀我對弈,怕是沒那麼簡單吧。”紅袍女子鳳眸微眯,笑意盈盈,她與眼前的玉檀方丈已是多年舊識,忘年之交。
“璃落啊,還記得我前些日子交給你的錦囊嗎,此時可以打開了。”玉檀方丈摸了摸胡子,笑道。
雪璃落聽罷,看了玉檀方丈一眼,從腰間取出一玄色錦囊,纖手輕輕打開,取出一張發黃的符紙。攤開看,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字,“緣”。
玉檀方丈見雪璃落看著符紙思索,也不開口。忽而神色一凝,符紙之後竟緩緩浮現了另一字,細看應是“劫”。
玉檀方丈皺著眉開口道:“璃落,符紙後麵…”
雪璃落聞之,皺了眉,剛要將符紙翻一番。忽覺四下氣氛不對,有殺機呈現。
來不及看看符紙後麵的字,雪璃落將之迅速塞回錦囊之中。安撫的看了玉檀方丈一眼,從石椅上站起。
多年的血腥洗刷,讓雪璃落養成了驚人的警惕性。
“哈哈哈,傳說中殺人無數的祭司,竟然會出現在玉檀廟中。這是想要改過從善麼?”暗處傳來男子狂妄的笑聲,陰狠低沉的聲音回蕩開來。
木魚聲止住了。
“出來吧,本座知道是你……梵森。”雪璃落眸色淺淡,看向空無一人的庭院,聲色無甚起伏,虛幻得像要彌散在那陣陣雅致的檀香之中。
空地中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麵容掩在黑布後麵,看不清楚,單手拿著一把銀槍,對著雪璃落,道,“曦玄大祭司……隻要你交出三清至仙訣,我饒你不死!”
雪璃落神色不變,淡淡說道:“梵森,你帶著一把槍來問本座要三清至仙決。是太無知了嗎?”
“嘖嘖,大祭司的底氣可真足。”包裹在夜色裏的梵森神情輕蔑地看著雪璃落。
雪璃落的身後,一道人影恍然出現。人影全身裹著黑袍,月光照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雪璃落沒有回頭去看,地上的影子已經能說明很多事了。該背叛的人,終究會背叛。
攝人心魄的寂靜被幾聲尖銳的槍聲劃破。
梵森尖笑著想看著這位殺手界的傳奇在他手底下慘死,可惜,想象中子彈沒入血肉的聲音沒有出現。
“曦玄……我知道你能夠掌控空間,但是,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你逃不掉的。隻要你交出三清至仙決,我可以……”雪璃落身後的黑袍人淡淡道。
“天羅地網?就憑這地上一層陣法嗎?你跟在本座身邊那麼多年,本座豈會不知道你的小把戲。”雪璃落紫色的鳳眸帶著點不入眼底的笑,有寒冰在慢慢凝結,而麵前三顆子彈停留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出我的血煞陣!”黑袍人詭異地笑了起來,身上有一縷縷黑氣四溢。
以雪璃落為中心,漢白玉磚上浮現出的腥紅的光線連結成玄妙的陣法,忽而狂風大作,榕樹蒼老的葉子被席卷而起。
雪璃落淡然自如地站在陣法中央,透過葉子的縫隙隻能看見
黑袍人那雙漆黑得如墨汁一樣的眼睛。
“施主,老衲這方小淨土,可見不得血腥。”玉檀方丈站在黑袍人身後,手上拂塵任由狂風呼嘯,依舊巍然不動。
“老方丈,今天隻能借一下你的地了。相信老方丈年老,不會記得今天發生的事。”黑袍人沒有轉身,隻微眯著眼眸看著陣法中間那抹張揚而又淡然的紅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