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著呢”妙妙覺得好丟人,又往裏鑽了鑽

“害羞了,妙妙?”木棲低下頭輕聲說,鬧得妙妙臉上又紅了幾分

“蚊子,把店看一下”蚊子是木棲撿回來的,養在家中也是打打下手的,又木呆呆的,很好欺負。所以轉眼木棲抱著妙妙走開,蚊子習以為常地看都沒看一眼。

春日正濃,正是好眠時,杜鵑莫吵,黃鸝莫叫,擾人清夢濃情如何是好。

蚊子消失後,妙妙就知道,木棲怕是留不久了,木棲病了,不是凡人所言的病,而是氣息漸弱,妙妙知道他是風靈,知道木棲在這世間能陪伴她的時間對她而言不過一瞬,隻是未料到這一瞬來的這麼快。蚊子本就是木棲的符紙化出的小童,妙妙知道,木棲留不長久,妙妙知道,就算有來生,妖和神,本就殊途,一旦離開就再不會遇見,妙妙也知道,但這樣的有木棲在的生活,妙妙早已習慣,不能走了。

妙妙告訴木棲“一個月的債主變成一個月的合租者又變成一個月的廚子,一個月的夫君變成了一輩子的夫君,木棲,這買賣太折本了”

木棲還是笑笑,就如往常一樣,拍拍妙妙的手。

木棲最值得回憶值得喜歡的就是笑了,妙妙時常會看著木棲笑就笑,就想從紅樹果花鋪上摔下來時,做鬆糕差點炸了廚房時,上街迷路時,隻要木棲出現,隻要木棲伸手拉起妙妙,隻要木棲笑笑,妙妙就什麼都不怕了

妙妙不會做飯,木棲是最好的廚師,妙妙法術不精,木棲法術微妙,包羅萬象。妙妙愛迷路,犯迷糊,木棲總能找到妙妙。妙妙愛鬧脾氣,木棲就遷就著她哄著陪著。木棲和妙妙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而如今妙妙隻想哭,卻又不敢。

妙妙沒什麼辦法,麵對時間,所有的都沒辦法解決。妙妙頭一次覺得活得長是件不好的事,不能忍受親眼看見他離開,忘記,完全淡出他的生命。

但是時間很長很長,長到讓人心痛,心老,心碎,心死。

妙妙緊緊抱住木棲說想吃他做的桂花糕

木棲撫著妙妙的頭,第一萬次說好,轉身,離開

木棲還是走了,沒有告別,沒有悲傷,妙妙抱著他,什麼都不知道。

“走嗎?”

“嗯”

“這一世還擋嗎?”

“擋”

“你…呆板”

妙妙醒來不見了木棲

妙妙哭了,眼淚漫過眼眶,徒勞地胡亂擦著

“不哭,”木棲告訴妙妙,“下一世,我還來找你”

風輕吹,環繞在妙妙肩頭,就像木棲抱著妙妙一樣。風啊,無處不在,無處不是,無處是。

妙妙坐在梢頭,很寂寞,沒有木棲的日子,妙妙幾乎都這麼過。

誰若九十三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我是妖你是神,連奈何橋都不渡,我該怎麼找你?

很久很久以後,等到妙妙喝醉後掉到河裏,不願爬起來,淹死後才知道,妙妙和木棲的緣分早就寫在三生石上,刻得那麼深。

“你就是這一世的骨華?”

沿路的鬼問妙妙,妙妙不答,直直往前走。一把抓住據魂鬼,妙妙一刻也不想等“木棲呢?木棲去哪了?”

鬼魂一把拍開妙妙嫌惡地說“這都三世了,魔君怎麼還不放開仙君,還嫌拖累得不夠嗎?”

“魔君?仙君?”妙妙慢慢念叨著,前世,再前世,三世前的記憶慢慢浮現眼前。

“你是誰啊?樹妖,知道我是誰嗎?”

“一隻毛沒長齊的妖”

“喂,誰毛沒長齊啊”

“在下不叫喂”

“那你叫什麼呀”

“在下予櫟”

“好端端怎麼取了這麼個清朗名字,還和上月飛升的那個什勞子仙人同名,不怕他一怒之下滅了你?不如換個吧,你是木妖,就叫木棲,棲於樹上,怎麼樣”

“…”

“木棲,你怎麼會是妙元天君?你不是木妖嗎。”

“華華,快下來,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