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前,清政府一向以“天朝上國”自居,把其他的國家都看做“蠻夷小邦”、“彈丸之國”,凡是外國有使者覲見,都要行臣屬禮儀。隻是對歐洲傳教士及使節的接待禮儀有時稍有特殊。如康熙時,南懷仁任欽天監,賜工部侍郎,凡內廷召見,都特許他侍立行禮,不必跪拜行禮。雍正時,羅馬教皇派遣使者來華,雍正帝特許他行西式禮儀,並與使臣握手。乾隆末年,英國使者瑪格裏到北京,乾隆皇帝也特旨允許他行西式禮儀。而據說這是因為當時的清廷認為西方人與中國人人種不同,少一塊膝蓋骨,不能跪倒行禮。而其實質究竟如何,還有待進一步考證。而且事實上,在更多的情況下,清政府要求外國使節覲見皇帝時,行中國傳統的跪拜禮,由此也常常引起諸多爭端。鴉片戰爭後,英、法使臣多次要求覲見皇帝,都因為清朝要求他們行跪拜禮而不能如願。同治十二年(1874),日、俄、美、英、法、荷使臣在紫光閣覲見同治帝,遞交國書,清朝根據李鴻章的建議,準許他們行西式禮儀,但又有所變通,那就是西方臣僚見君主要行三鞠躬禮,但此次使者覲見同治帝要行五鞠躬禮。而同治帝可以隨意坐著或站著,隻是通過賜茶來答禮罷了。光緒二十七年(1901),義和團運動被鎮壓後,各國強迫清朝朝廷改變外交禮節,經過協商,規定外國使臣如果單獨覲見中國皇帝,必須在乾清宮舉行,使者從中門進入,皇帝親自接見,並呈覽國書。並在乾清宮設宴款待使臣,屆時皇帝必須親自入座作陪。由此可見,以顯示尊卑有等、貴賤有別為主要宗旨的中國官方禮儀,在外國列強的槍炮威逼下,不得不逐漸地向西式禮儀讓步。當然時至今日,在中國政府接待來訪的各級外賓時,舉行的在海上敬禮,邊界或港口迎接,鋪紅地毯,奏國歌和迎賓曲,鳴放禮炮,檢閱儀仗隊,獻花,陪同,舉行歡迎,送別國宴,拜見,接見,外交簽字儀式等禮儀中,也不乏中國傳統外交禮儀的遺風流俗,特別其以禮相待以接和好的目的和宗旨並無太大的變化。
(4)遣使出使儀。從漢代起,中國古代各王朝就不時地派遣使者前往各藩國賜璽賜綬,或參加慶典和喪儀,唐代稱遣往藩國的特使為入藩使,宋代稱之為國信使。明清時期,派往藩國的特使人次增加,使命範圍進一步擴大,或奉詔降敕諸國,或祭祀山川,或賜予禮物,或商討雙邊關係,這種禮儀也日趨完備。凡是遣使者出使,都要先由翰林院起草詔書,任命使臣。屆時,皇帝親自到朝廷大殿升坐禦座,百官入殿侍奉,使臣赴拜位行禮,樂隊奏樂,承製官走到丹陛前宣稱皇帝有旨,使者跪,承製官宣讀詔書,其內容多為套語,如“皇帝敕使爾某詔諭某國,爾宜恭承朕命”等。宣讀完後,使臣俯伏行禮,禮部官員把詔書交給使臣。使臣捧著詔書走出午門,然後把詔書放入龍亭,皇帝回宮,百官退朝。使臣進入出使國的國境後,先派人報告該國君主,君主派人迎接。按規定,被出使的國家要事先在都城外的公館設帳結彩,預備龍亭香案以及金鼓儀仗,在城內街巷張燈結彩,在國王大殿上設大帳,並預備香案。使臣到達後,首先被迎接到公館中,隨後國王率領官吏和耆老到郊外迎接使臣,並行五次拜禮,然後由金鼓儀仗開路,護送龍亭進入都城,使臣則隨龍亭而行。到國王大殿後,把龍亭放到大殿正中,使臣站在香案東麵,國王麵向北站在大殿中央,其他官員都站在國王身後。使臣麵向南站著,宣稱皇帝有詔書,國王及其官屬都下拜行禮,然後國王從西階上走到香案前跪下上香,再俯伏在地。接著國王站起來,使臣走到龍亭前,取出詔書交給宣詔官,宣詔官宣讀詔書,國王以下的所有人都跪下聽詔書的內容。詔書宣讀完後,再把詔書放到龍亭內。國王等俯伏行禮,樂隊奏樂。禮畢,使臣把詔書交給有關部門頒行天下,受出使國的國王和使臣之間交替行賓主禮儀。
從張騫出使西域到李鴻章出使歐洲,在中國古代曆史上,曾有千千萬萬的使者擔負著與鄰邦、近國禮尚往來的重任,奔赴在天南地北,他們既是中國中央政府的特殊臣子,又是中華民族與世界各國各民族之間進行政治、經濟、文化往來交流的紐帶。借助於他們,中央政府加強了與周邊各少數民族政權的往來,中國也走上了與世界各國人民共同締造人類文明史的大道。雖然至鴉片戰爭前,中國還缺乏與世界廣大地區的人民的友好往來,鴉片戰爭後很長一個曆史時期,中國又是在列強的威逼下,同世界上相當多的國家進行著不平等的外交往來,但蘊含著深刻的中華傳統文化內涵的交際禮儀,還時常散發著濃濃的中國傳統社會的氣息。此中的功過是非還有待於我們去進一步地深入探討研究。也隻有如此,我們才能更好地做到“古為今用”,使我國的傳統文化得到繼承與發揚,為我們的國家和民族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