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寫多寫少(2 / 2)

一般說,數量是質量的基礎,沒有數量,又從何談到質量呢?不過在文學史上,也有寫得並不很多,而流傳千古的。如法國的梅裏美(1803—1870),比之他的同時代人雨果、大仲馬要少得多,但他的《卡爾曼》、《高龍巴》在讀者心目中,也是不能抹煞的。所以一旦涉足文壇,便以作品較量。光靠練嘴皮子,天橋把式,這兒發表指示,那兒談談看法,老實講,不會有人買帳的。作家用他的作品,來表明他自己。如果功夫全使在了作品之外,那他隻能算是文學活動家,而非文學家了。他隻忙於他的活動,對不起,自然也就無文學可言了。

雨果的詩名之盛,不弱於他的小說,但他的《巴黎聖母院》《悲慘世界》、《九三年》等等一係列的長篇小說,則擁有很多的讀者,在中國,他的小說知名度更高。這些已翻譯成漢字的小說,差不多每部都幾十萬字,如果再加上詩歌,即使以純字數而論,那也快是天文數字了。想到那時既沒有打字機,也沒有電腦,絕對的手工勞動,一個字一個字地用羽毛管筆寫下來,其艱苦程度是可想而知的。雨果應該算是一位高齡作家,活了八十多歲,即使這樣,他這一生的每一個工作日,平均下來寫了多少字,也是很可觀的。

如果,他把很多時間用於吃肥牛火鍋,熬上個什麼級別,混到一輛小汽車坐坐,給兒女弄上個美差,三天兩天出個國,我想,他即使有倚馬可待的天才,也產生不出這許許多多的傳世之作。

也許正因為寫不出來,才有閑心去成為一個文學活動家吧?

創作是艱苦的行業,“吟成一個字,撚斷數莖須”,“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嘔心瀝血四個字,對一個真正的作家來講,是當之無愧的。回過頭來看中國古代作家,堪與雨果比美,寫上萬首詩歌的,大概要數南宋的陸遊了。他的《劍南詩稿》存詩9300多首,是中國詩人中多產的冠軍。“細雨騎驢入劍門”,就是他眾多詩篇中千古傳誦的名句。算一下細帳,假如平均每天寫一首的話,也要用去30年功夫。這份長期的堅持不懈的創作努力,不也在提醒我們後代從事此項職業的人,應該怎樣的敬業嘛!寫多也好,寫少也好,寫得好也罷,寫得不那麼好也罷,你是一個作家,你就得孜孜不息地寫下去。

否則,又何必在那兒招搖過世,自欺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