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呐和銅鑼聲響徹雲霄,淩若喧的眼前一片紅霧,籠罩住她所有的視線。鞭炮聲夾雜在嘈嚷間,卻掩不住人群竊竊私語的聲音。
她知道那不是祝福,鄰人口中的憐憫全是針對她而來。她也知道,此去一別,能再回來的機會將近於零。
但今日是她新婚之日,女人一生中最重大的日子。強忍著欲滴的眼淚,拜別父母的同時,雖然淚水就快忍不住掉落了,但淩若喧仍不忘擠出一抹笑容,告訴自責不已的父親,“我一定會幸福的。”
思及此,她的欣揪緊,幸福,多遙遠的字眼,像活在不存在的時空中,是能人們的希望,卻又久得難以實現的期盼。
還能怎麼想,藍家少爺.......哎,她也不願意高攀富貴豪門,隻期盼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或許是個農人,或許是魚夫,再或許是個窮教書匠都好。盡管那樣的生活過得清苦,也強過嫁入豪門卻低人一等的感受。
恨嗎?
怨嗎?
恨爹娘不替自己的幸福設想?
不不不,淩若喧蹙眉搖頭,比起花街柳巷的姑娘們,比起賣身為奴的女子們,她比她們好命太多了。至少---她是名正言順的嫁到藍家啊!
轎子猛然一震,前行的隊伍噶然停止,也打斷了淩若宣的思緒,隻聽到轎夫斥責的響聲,“你不要命啦。知不知道咱的主子是誰,竟然敢擋路,要是誤了吉時,你擔當的起嗎?快滾開!”
“若喧,別傻得將自己陪葬入那無底的深淵中,聽到沒有!”轎子外,程禹之努力地排開人潮,擠到轎子前方,殷切不斷地呼喚。
“快下來呀,若喧,別誤了自己!”
程大哥?!她詫異地想著。那個老師紅著一張臉,帶著靦腆微笑的男子,在他皮膚黝黑的臉上,和善是唯一表情。
每當同村的女子聚集閑聊時,他是最常出現的話題。除了努力,溫柔之外,似乎是眾人傾慕的對象。淩若喧永遠是躲在人群中距離他最遠處的人,每當程禹之出現時,眾家女子皆都一哄而散地朝他而去,她不搶著擠到前方,隻是下意識地不想與他多有所接觸,怕是誤了其他女子的機會,錯過一段良緣。
可是眼尖地一眼瞧出她的位置,親親切切地打招呼,甚至還會拿些魚、肉給她們家進補。打小他就對她十分的關照,在她的心中,也視他為兄長,除了父母之外,程禹之或許可說是她最親近的人。
但--淩若喧不解,到底他來做什麼?
恭賀嗎?
不像呀,聽他聲音的氣勢,倒像跟誰有仇似的。
“若喧,你別走,快回來呀!”程禹之不顧轎夫的阻止,拚命向前衝,希望最後一搏能換取若喧的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