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 番外1:吾家有女初長成(周重霄一個人的一見鍾情)(1 / 2)

天津劇院,燈火通明,牆上的燈把整個劇院照耀得五光紛呈,奪人視線。

紅毯從階梯之內,一直通到停車的門前。

兩個西崽站在燈牌閃爍的門口,一身西洋禮服,見到一位汽車停下來,就趕忙上前打招呼,替來客拿禮帽,屈著腰,把人往裏請。

王淵文常往天津劇院跑,門前的西崽是早就認識他了。

一見他來,熱情的跑上前作揖鞠躬,喊著“十一少”。

王淵文也不含糊,昂著頭從鼻腔裏應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兩個銀元,往兩個西崽手上,一人一個扔了過去。

他進門,拐彎,早有一個西崽過來,將月亮門上簾幕掀起來。王淵文擺了擺手,走進去。大廳裏,早坐了不少人,二樓的人也不少。熙熙攘攘,伺候茶水的店員拎著茶壺,也有托著托盤,端著瓜果零嘴不停在各包廂和座位之間走來走去的。

王淵文抬手,轉身對著旁邊的玻璃窗子,將油光發亮的頭發又理了理。

他繞到後台來,裏麵坐著一個年輕少婦,已做了一半的打扮,身上穿了柳夢梅的衣裳,從鏡子裏見到王淵文,她起身,笑道:“十一少來了。”

王淵文擺擺手,笑道:“什麼十一少不十一少的,師娘這是把我當外人了。”

梁蓁蓁抿著唇微笑:“聽聞你的父親入住了南京總統府,已是新一任的總統了。我再不客氣一點,倒顯得我不知好歹。”

“師娘再這樣說,就要折煞我了。”

王淵文連連拱手作揖。

梁蓁蓁笑著去扶他:“不和你開玩笑了,還不到開場的時候,進來做什麼,還是出去坐會罷。”

王淵文麵上應著,一雙眼睛卻直朝她身後望,像是在找什麼。

梁蓁蓁眼裏帶著笑,明知故問:“你是在找你邵先生嗎?他還有兩節課要上,今朝是沒有工夫過來的了。”

王淵文訕訕一笑:“師娘就不要為難我了。”

“我沒有為難你。你也知道顰顰她年紀還小,逼得這樣緊,她要怕的,躲你還來不及,你還望她會對你有別的心思?”

王淵文露出苦笑:“那我該怎樣做才好?”

梁蓁蓁眼睛一抬,示意王淵文出去。王淵文猶豫著,在她身後又望了望,才慢吞吞出去。

梁蓁蓁起身跟過去,一邊走一邊說:“時候還早,前麵有兩場新戲,我倒也很歡喜,與你一起出去坐著看一會。”

“抓緊了啊!”

她臉上帶著笑,有意放重生氣喊了句,將門簾一放,與那王淵文一道出去了。

坤伶化妝這邊有一排放箱子架子,還有不少妝點道具的地方,露出半張掩著的男子臉龐。他聽那女人一喚,不禁心驚,心道,她是早就察覺他藏匿在這裏,臨走那句話,是給自己的一個警告?

男子俊逸麵容肅穆起來,他眼眸深邃似碧海,將相機撥弄了一下。正要從重重遮擋阻礙後走出來,忽聽到對麵“啪嗒”一聲輕響。

他原就謹慎的麵龐一下繃緊,一隻手拿著相機,一隻手按在腰上別著槍盒上,半弓著身子,如一隻潛伏的虎豹,下一瞬就將出手擊殺。

對麵半耷拉著的玻璃窗戶晃動了一下,閃了他的眼。

就見那半開的窗戶底下探進來一個小小的腦袋,嘴裏不知嘀咕著什麼,費力的從窗戶外麵往裏爬。

也不知是被那一閃而過的光折到了眼睛,還是接連躲避追蹤導致精力一時鬆懈,他看呆了。

“哎喲!”

她忽痛呼出聲,人便從半人高的窗台上跌了下來。

他正要動,卻見她好端端的,一點也不嬌氣的從滿是戲服的衣裳堆裏爬起來,一張小臉被那大紅大綠的戲服襯托著,臉越發嬌嫩生白,眼越發明亮狡黠,調皮嬌俏,真是一個小鬼靈精。

他鬼使神差,竟用剛從偷拍他的記者手裏搶來的相機,對著她那張俏麗動人的小臉,就按下快門。

他忙的一縮手,指尖發燙,低著頭往自己手上看了看。心道,周重霄啊周重霄,父親遭日本人伏擊,命喪黃泉,滬上叔伯兄弟,還有他的那位好祖母,差了牛鬼蛇神,上天入地要取自己性命。這種時候,哪裏還能去望一個稚氣未祛的小丫頭片子?

他暗暗往後挪移,從架子後的暗格縮身離去。

梁娉剛坐下來,就聽到衣架箱子那裏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站在箱子前喊了一聲“王淵文”。

箱子後沒有動靜。

她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動靜。

梁娉挪開箱子,往後看,卻隻見一個小小的暗格窗。用一塊烏青色的布遮蓋著。

為了躲避王淵文,她的招數也很多了。

梁娉坐回去,對著鏡子化妝。不知怎麼回事,心上毛毛的,有點不安。

在後台坐了一會,表姐過來喚她,鑼鼓聲已響起。

梁娉與表姐梁蓁蓁登台,唱的是,《牡丹亭》裏“驚夢”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