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娉定定的坐著不動,眼前白仙兒橫著臉兩手環胸來來回回不停得走。
忽轉過身來,指著梁棣的鼻子就罵:“你將她帶回來做什麼?我和你的性命尚且很成問題,再加上一個她,你真當自己是長官了?”
梁棣便道:“她總是我的妹子。”
梁娉哼著冷笑了一聲。
梁棣和白仙兒一齊都回過身來看她。
梁娉動了動被手鐐鎖著的皓腕,譏誚得望著眼前兩個全然陌生的人:“不敢當。我們姓梁的,沒有你們這樣能幹的親戚。”
梁棣臉上登時一白。
白仙兒不客氣走到梁娉麵前來:“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們?”
“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我們?當初你六哥病得要死的時候,我求到你門上,你是怎樣待我們的?是你逼著我們來投靠日本人,是日本人給了我們生路,我們就是給日本人當牛做馬,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梁娉冷冷的瞧著白仙兒,又往那梁棣臉上一掃,收回視線,“誰要當畜生,誰要做人,都是各人的選擇。”
“你......”
白仙兒還要說,梁棣將她袖子一拽:“吉田中佐就要過來,你還是先到前麵去罷。”
白仙兒斜了他一眼,警告道:“千萬把人看住了!否則,你我都要死!”
梁棣連聲說知道了。
望著她推門出去,才過來,掀開一隻盒子,握了梁娉的手:“這是我問軍醫拿來的一隻藥膏,你擦一點。”
邊說邊要幫被手鐐扭傷了的梁娉塗抹。
梁娉往旁一別,冷著臉不出聲。
梁棣和聲道:“七妹,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也是沒辦法。我那時吸大煙險些死過去,是仙兒帶了我來求她那日本妹夫,我才有今天。”
“撒謊!”
梁娉厲聲道:“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還敢在這裏騙我?你們兩個一早就和這裏的人牽連上了,還想要拿我去要挾重霄!現在你也不是看在什麼兄妹的情分上,仍是要利用我罷了,做什麼兄妹情深的樣子!”
梁棣麵色一白,拿著藥膏的手垂了下來。
“七妹,你當我願意?”
他慘然一笑:“我在家原就是不受寵的,自己摸爬滾打了那樣多年,眼見著有幾分模樣,卻因梁紹與張廳長的糾紛,叫我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水漂。他有你幫著,連傷了人命也能無事,我呢?我卻要為他,為張廳長的死付出代價!”
“你可以來找我!”
“然後被梁紹被浙江那些人看一輩子笑話,徹底低頭受梁紹一輩子的擺布?”
“六哥!”
梁棣望著她微笑:“還好,你還肯叫我一聲六哥。”
他摸摸她的腦袋:“小七,我知道你待我是好的。放心,六哥總保你平安。”
他說著,將那藥膏塗在梁娉腕上。冰冰涼涼,傷口的焦灼好了不少,可梁娉心裏卻仍寒冷。
她定定的望著他,他瘦削得厲害。
“六哥,你放了我,放我走好不好?”
梁棣手上的動作一頓。
梁娉又道:“我不會害你,你知道的。隻要你放了我,等我見到重霄,我讓他帶你回去,我會說服四哥,沒有人會瞧不起你。我們一家人還好好的。”
“好不好?”
梁棣塗抹藥膏的手指又緩緩的動了起來:“太遲了。”
“誰也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
“什麼意思?”
梁娉心猛的一跳,急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個鍾點之後,吉田中佐會代表滿洲國皇帝和周重霄等人商量停戰和談協議,就在城內的和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