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美華起身,從座位上起來,微笑著對梁娉頜首,又對周重霄鞠躬,口中喚道:“督軍。”
梁娉茫然的仰頭望了望周重霄。
他臉龐沉肅,紋絲不動,隻對談美華一頜首,帶著梁娉往前麵包廂走。
梁娉一言不發進了她與周重霄單獨的包廂,隻管往旁一坐,望著窗外不動。
周重霄也不和她搭話,先就有一個侍從模樣的人過來,請了他到外麵去說話。
梁娉拿眼角瞧著,見周重霄臉色更加肅穆下來,她自己也禁不住蹙起眉尖。
他與來人談完了,踅身進來,將門關上。
梁娉忙把臉旋往窗外瞧著,佯裝無事。
他替她倒了杯茶,也不說話,目光在她臉上流連著,一時靜默至極。
梁娉先還能招架得住,可他那眸光裏似帶了刀子一般,潛移默化的要剖開她的表象,鑽到她肌骨裏去。她便有些支撐不住了。
把臉一扭過來,便恰好撞到他抖開的那張大網裏去。
他將杯子推過去,示意她喝茶。
梁娉先想推開,眼珠一轉,又握到了手掌心裏。抿唇咬著,也牢牢的望住他。
他臉上帶了一絲笑,像是看小孩子鬧脾氣一般望著她。
梁娉登受不住,嘴角往上一提,破功笑出聲來。
斜睨著他,她不無怨惱:“你沒告訴我,她也要跟我們一道回去!”
“不要緊的人,提她做什麼。”
“誰說不要緊?”梁娉氣起來,“你和她在北平的好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真當我不知道了!”
一邊將他倒的那杯茶在手裏轉著,有些紅了臉道:“她對你什麼心思,你自己不清楚嗎?偏還要帶回去,到時候.....”
他將她不安的手握住,半傾過身去:“沒有到時候。”
梁娉怨懟的抬頭望他。
“留著她自有用處,我不便跟你講,你隻要記得,別信她,別理她,別和她接觸。”
“她要跟我們住一起?”
周重霄勾著她垂落下來的發,微微頜首。
“周重霄......”
梁娉悶了嗓子:“我心裏不舒服......”
“我擔心會出事。”
“別擔心。”
梁娉默然的垂下眼。
他將她拽過去,摟了她道:“現在好些了?”
梁娉垂頭靠在他肩上,滿腹沉重。蹭了蹭臉頰,她低低應了一聲。
自談美華出現,她就不安,現在這不安加劇。可他......梁娉將抱著他脖子的手臂收攏了一些,心浮在半空中,總落不到實處。
一連過了有大半個月,談美華住在之前所居的偏院,倒安靜得很。梁娉一時也將要忘了這麼個人,這天早上,聽到說偏院去了好幾名中國大夫和西醫,說談美華忽然得了急症。
梁娉吃了一驚,來不及梳洗,隨手撿了一件衣裳換上,立即趕過去。
走廊上見著許副官等在那裏,見到梁娉,立即將她攔住。
“夫人,醫生正在給談小姐診治。”
“這是怎麼回事?突然的......”
許副官垂著頭不說話。
梁娉心急火燎,硬要往裏闖,那簾子一掀,伺候談美華的老媽子拿手絹直擦著眼睛。她身後兩名醫生走出來,滿臉憫然道:“病勢來得太快,談小姐已經去了。”
梁娉膝下一軟,頓跌過去,老媽子忙將她扶住。